“總之，我們計劃派出一支全功能特遣隊，共三百余人，攜帶特制的x-10794武器，必要時使用，一年內完成任務返回。”
演說完的菲利普下意識轉頭看會議廳正中央坐著的游儀，他接下了向游儀解說計劃整個流程的指令，花費了兩天做這件事情，游儀除了開頭對他親切地微笑了下以外，他每講一個字，游儀的臉就臭三分。
同樣穿一身樸素無奇的白色研究服，這人和旁邊所有人都涇渭分明，和相貌有關又無關，這個叫游儀的天才實在氣質卓絕。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計劃總負責人親自為他戴上的銀框護目鏡，干凈漂亮的青年雙手抱胸，面無表情，雙唇緊闔，像看死人一樣看著他的臉。
這人眼睛也神，隔著眼鏡也完美詮釋了怎么用睫毛嘲諷人，怎么用眼神說“你怎么還不去死”。
講到最后，菲利普都不敢說話，會議廳其他的同事也不敢交流，坐在那裏終于在界內體會到什么叫低人一等，什么叫頂級壓迫。
游儀沒做點評，冷冰冰地看著全息投影臺上三維立體環繞的“驅動計劃”簡要示意圖，伸出雪白的手腕掰過面前的話筒，半天沒說話。
他胸中覆了一層剛燒完的殘灰，這種感覺很難傾訴，悶，燙，可以說是心如死灰嗎？但他覺得很沒意思，沒什么好燒的了。很久沒有這種感覺，游儀咬了咬舌尖，試圖激起自己的痛感，沒用。
偷了我的研究成果就準備干這些事兒？
還不如沒研究過，我拼命了那么久到底在干什么。
一把怒火突然又揭竿而起，游儀攥拳咣當一聲砸了一把桌子，指骨連到手背熱意迸裂后是劇烈的疼痛，鼻腔處徐徐出了一口躁郁的氣，他漂亮的睫毛垂著，看不出情緒。
菲利普嚇了一跳，下去也不是，上來也不是，最后紅著臉問：“您有什么高明的見解？”
“我知道你們早瘋了，沒想到瘋成了這個樣子。”游儀略帶譏諷地勾唇，語氣僵硬， “我不會幫你們，我不殺人。”
“……”菲利普嘴唇發抖，似乎想為自己的清白解釋些什么，但抬眼便瞧見了紅外線攝像頭正對他扭動著頭，灰色的眼睛頓時沈寂下來，抬頭時，聲音硬了起來：“你不怕死嗎？”
游儀綠色眼眸陡然空無一物，但那種脆弱的情緒一閃便消失了，他對著正前方一閃一閃的攝像頭刻意笑得甜美，眼神卻空洞，“你們不是對我做過全面的背景調查嗎？我不怕死不是很明顯嗎？”
他的腮幫子是酸的，指甲嵌入皮肉裏，突然好想談躍爭。談躍爭怎么還不來，三天了，談躍爭幾個意思？要是打算把他丟在這裏和這群瘋子面對面，他搶一部通訊器也要和談躍爭分手。
算了，來了也沒用，他沒指望過談躍爭有什么用，這裏和監獄沒什么區別，不如別來。
菲利普啞然，他確實看過游儀的背調資料，這人確實不怕死，可他怕。
游儀動都沒動，等著人帶他走。這地方跟個沒有縫的雞蛋似的，他醒的時候已經在裏面了，并且隨時都有人盯著他。只要他準備出房間，必須要帶著厚實的眼罩和耳塞，由一個人扶著他去別處，他懶得費功夫折騰。
“所以你們準備把我怎么辦？”游儀話鋒一轉，摘下眼鏡把玩，無所謂地笑了笑，“準備怎么折磨我？能弄點疼的嗎？”
菲利普覺得不對勁，但想起他的精神病史也沒說什么，只當這人平日就這樣喜怒無常，癖好奇怪。當即青白著一張臉，刷卡出門，快步走出了會議廳。
游儀眼眸空著，茫然地望著朝他關上的大門，這門似乎帶走了足夠的氧氣，使得呼吸如游絲般困難，他側著臉，很想問為什么。
為什么他要活著坐在這裏？為什么要他重來一遍？為什么要他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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