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白，游儀抖了幾下睫毛，意識蘇醒過來身上有些鈍痛，他的身體早先他一步明白那是兩個月來談躍爭留下的新舊迭加的吻痕留下的齒形傷口。

“醒了？”談躍爭問。

游儀聽見談躍爭的話沒答，他起床氣散掉之前不同別人說話，談躍爭也很了解這一點，他垂眼瞧著游儀不客氣地把兩人相連的地方殘忍地剝離開，抿唇有些微的不悅，但那種不悅在游儀將腦袋埋在他胸膛后，很快消失了。

游儀對他的這種怪癖不加以斥責，他最好不要再要求太多，談躍爭警醒自己，你再看看小儀身上，你把人折騰的。

這兩個月在瑞士也就是荒唐，頭天兩人滾上了床，第二天游儀發現自己跟得了什么皮膚癌晚期似的，壓根不愿出套房門半步，誰知道后來順水推舟，他除了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出去晃了兩圈，其他時間都在談躍爭床上待著。

本來因為他來了關于光滑解新的解法，情緒不錯，床也就半推半就上了。

有時候做到一半，他會脫身出來，順手抽了酒店記事本寫下思路，但現在他思路寫的差不多了，可行，能解決，那種亢奮的、宛如鎮痛劑的勁兒過去了，他掛著一身的彩，遲來的脾氣就跟酗酒似的往腦門涌。

他在談躍爭酒店香氛味兒的衣襟前擺埋了一會兒，等沈在腦子裏那股睡過了的熱氣消了，便直起身子，談躍爭心領神會將放在床頭柜上的礦泉水遞給了游儀。

游儀捏著礦泉水瓶將水灌下喉管，多余的水從唇角爬到下頜，蜿蜒朝下，在脖頸處被談躍爭用指腹截胡，三兩下擦掉了。

游儀喝完水差不多就醒了，他從依賴談躍爭的姿勢解放出來，兩人腿碰著腿，依然是親密距離。

“下次能趁我醒來之前把我恢覆原樣嗎？”游儀渾身不爽利，他記得昨晚他還是背對著窩在談躍爭懷裏，睜眼又是面對著談躍爭，那兒被夾著，腰也被這人腿壓著。是真疼，談躍爭牙尖嘴利的，他這段時間瘋得不輕，竟然放任談躍爭每天跟狗啃骨頭一樣每天把他盤一遍。

談躍爭不占理，窘迫地紅了耳根子，啊哦了半天，那抑揚頓挫的，就沒聽見他半點保證下次不會再那樣做了。

談躍爭的癖好很怪，游儀也清楚，每次做完了，明明兩人都體感疲憊，談躍爭清洗完還是要等他熟睡后，再岔開腿將他弄進自己身體裏。

如果是軟的，他會盡一切辦法把游儀的性器弄進去。

“你手給我，”游儀雖然說著，但沒有等談躍爭伸手便自發箍上了談躍爭的手腕，他帶著談躍爭的手略過了自己細膩皮肉上青紫色的吻痕，來到了凄慘的唇。

握著談躍爭的手，游儀睜著一雙清透的綠眸，叫談躍爭摩挲他唇峰上的傷口，那唇沿沾了濕，好似雨落荷花，唇肉被雨水打得半殘，結了痂卻不減風姿。談躍爭呼吸聲逐漸加重，他不得不咽口水以拼命下壓那勃然的情，可那情與欲哪個都是壓不住的。

下一秒，游儀突兀道：“你看，破皮了，你賠我。”

“怎么賠？”談躍爭湊近那微張的唇瓣，它也是有生命力的，它隨著呼吸翕張著，咬的時候會流血，含吮會分泌甘甜的涎水，關鍵是它打上了自己的齒列的釘，像訂書機在紙張上落下的兩個口子，“什么我都賠。”他說著，在游儀的手下，輕輕按了下那處。

“下次做完不能夾，”游儀握著談躍爭顯然開始變熱的手，心道談躍爭這十幾年來真是憋得狠了，這就被撩撥得不行了，又起了惡劣的心思。

談躍爭就這么點小愛好了，他喜歡和游儀這樣親密無間，雖然他也知道……他這樣好像也不對勁，他急匆匆地為自己辯解：“要夾，要的。”另一只手往大腿向裏，摸著那處，談躍爭一字一句地說：“這是我的，你渾身上下都是我的。”

游儀眼睛眨巴了下，睫毛晃眼，他驀地咬了唇邊談躍爭的手指，沒收勁兒，談躍爭嘶的一聲，游儀嘗到了血腥甜津津的鐵銹味，他含掉了血珠，用舌尖將沾滿晶瑩的口水和半點血絲的食指推出了口中，歪頭對面前咬著唇的青年笑了聲：“談躍爭，你記錯了，是你是我的。”

談躍爭感到口渴，還是身體的渴，分不清了。他的手被游儀帶著撫在他百看不厭的臉蛋上，咬破的指腹上骯臟的口水和屬于他的血污染了潔白無垢的肌膚，鼻梁上的痣染了血紅，游儀的語氣和他的人一般，招搖又美麗：“你是我的，所以你要聽我的。”

“當然我今天可以聽你的。”游儀利落地說，他貼著談躍爭溫暖的指腹蹭了蹭，彎起眼溫聲說：“生日快樂，談躍爭。”

今天是四月一日，談躍爭的生日。

慶祝完生日差不多是午后了，談躍爭忖度著下午茶和晚飯都可以略微提早，他想早點滾床單這個小心思打轉了大半天。

下了萊茵河的游船，談躍爭去店鋪內點茶點和咖啡，游儀坐在茶歇位上翻店鋪陳設的報刊，它們都是陳年舊物了，泛黃的紙張充斥著一股書籍特有的潮濕腐朽味。

他合上報刊，漫無目的地盯著寬敞的大街看，一輛黑色的古董車駛來停在面前，老熟人的面孔出現在面前并未使得游儀的好心情蒙上陰霾。

他笑吟吟地看著約瑟夫管家為柯林安拉開后車門，柯林安英挺的眉眼不見昔日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慘樣，他依然是歐洲最古老家族的繼任者，不會被一個悲慘的夜晚所改變。

柯林安三兩步走到游儀面前，轉著食指上的家主族徽指戒，漠然地俯視他：“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以后你不再是伯努利的人了。軍方要你的全部資料，我給了。弟弟，自求多福。”

說到最后，依稀能聽到牙齒摩擦發出的咯咯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