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墨兮聞此言，笑開來。
那笑意深凝了一會兒。
“先生方才言女課，無礙的。差池出在阮雪音急于求成，不顧戰(zhàn)后諸多狀況直接將女孩子們推入傷兵營，又疏于管制，方釀悲劇。這是她一人之過之疏忽，或該說是祁國朝廷的疏忽，對我蔚國女課，沒有影響?！?
阮雪音懷疑阮墨兮，出發(fā)點是崟國故舊余燼復(fù)燃。
而此刻對方坦陳，卻是句句謀的蔚國大業(yè)。
競庭歌一時難分辨，恰好方才指出的第三樁禍患、亦是最大禍患，可以幫助判斷?！按耸卤旧?，太過惡劣，一旦敗露，你是蔚后——”
“不會的。”阮墨兮笑打斷，“那些作惡的崟兵已經(jīng)被薛戰(zhàn)秘密處決了。幫我從中傳話排布的人，絕不會被找到，至少不會太快被找到——”
“幫你排布的人還活著？”
阮墨兮一怔，旋即撫掌，“就知道先生行事，狠辣果斷。嗯，這人是該殺，死無對證才萬全。但他還有些用處，便暫留著。且我常在蒼梧，最多不過駐棉州，在世人眼中又是繡花枕頭一個，誰會往我身上想？”
最后這句之前競庭歌還抱有些許僥幸。
聽她說完，方知此女長進的不過是些皮毛功夫。
登時火氣再沖，沖上來又發(fā)不出，最后化作冷笑：
“阮雪音已經(jīng)想到你頭上了。她去寧安大半個月，花了十天摸清狀況，然后只花了不到兩日便排除旁的可能，將八分懷疑投到了你身上。你是不是忘了你這位六姐姐的能耐。她甚少出手，乃因心性，但此番，你觸到她逆鱗了。她不會坐以待斃，更不會善罷甘休?！?
阮墨兮眨一雙無辜在表、癡狂在里的大眼睛，
“但先生一心護蔚，絕不會讓我被發(fā)現(xiàn)，給祁國對我蔚國發(fā)難的理由對不對？旁人或非六姐姐對手，先生不是旁人，一定能騙過、阻止她，是不是？”
競庭歌深看了會兒那張瓷娃娃臉。
忽笑了，“皇后大概忘了，封亭關(guān)是怎么了局的。祁蔚沒有因此開戰(zhàn)，憑的是禍?zhǔn)追D?！?
阮墨兮一呆，也笑了：“所以先生預(yù)備，一旦敗露，拿我獻祭。”
“原是你自作主張自行其是！”競庭歌聲厲眼鋒更厲，然后眉心一蹙，“你告訴君上了？何時？”
這么大的事慕容峋若一早知曉，不會不對她說，多半——
“臨行之前。和先生同出蒼梧城門那日?！北懵犎钅獾?。
所以是沒來得及。而她此來寧安是會阮雪音，那家伙不敢冒險讓粉鳥傳信，萬一被截，自投羅網(wǎng)。
“所以呢，鬧出這樣動靜，你是諫言了君上，枕戈待旦？”
阮墨兮殷殷點頭：“我就知道，臨到關(guān)頭再告訴先生不遲。先生真是慧黠無雙?！?
那殷殷之色其后是叫人不寒而栗的無知無畏與瘋狂。
生平頭一回，競庭歌不想被贊慧黠。
“太草率了?！彼晚哉Z。但事已至此，沒有回頭箭，若不行動等祁國先發(fā)，被動的是蔚國。
“你憑何篤定，寧安會亂？”復(fù)問阮墨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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