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羅襲突然追來叫住自己，莫聲馬上就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可是沒辦法，莫聲此刻連永安城都還沒有來得及走出去，當然也只能是硬著頭皮停步回頭，強笑著向羅襲問道：“少將軍，還有什么吩咐？”

“莫參軍，我父親請你回去，他還有些事想問一問你。”

羅襲回答得干脆利落，莫聲心中卻益發暗叫不妙，只能是硬著頭皮說道：“敢問少將軍，羅將軍還準備問什么情況？如果不是太重要的話，小使就在這裏回答就是了，天色不早，小使的船還在碼頭上等著小使。”

“我也不知道父親想問什么。”羅襲搖頭，又說道：“莫參軍放心，肯定不會耽擱你太多時間，如果你的船先走了，我們也自然會派船送你離開。請吧。”

言罷，羅襲向莫聲做了一個邀請姿勢，莫聲仍然還是有些猶豫，可是看到羅襲的親兵已經擋住了自己的歸路，莫聲別無選擇，也只能是強作笑顏的答應，迫不得已的與羅襲重回巴東太守府拜見羅憲。

也還好，重新見到羅憲時，羅憲的臉上并沒有什么異常表情，相反還神情輕松的招呼道：“莫參軍請坐，就是一些小事，問完了馬上送你走，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

強笑著點頭，莫聲只能是乖乖坐到了羅憲指定的位置上，羅憲則一邊命令親兵上酒上菜款待莫聲，一邊隨口問道：“莫參軍，你剛才說東吳狗賊的軍隊從交州北上入寇南中后，已經快要打到味縣了，具體是打到了那裏？”

“回稟羅將軍，滇池一帶。”莫聲立即回答，又振振有辭的說道：“羅將軍你也知道，之前為了北伐益州，我們后將軍幾乎把南中的兵力抽調一空，所以進乘陷落之后，我們就再沒有一支軍隊能夠阻攔東吳軍隊前進，味縣和我們大漢軍隊的家眷危在旦夕，我們后將軍實在是沒辦法，也只好答應割讓巴東郡換取東吳退兵。”

羅憲點頭，又問道：“那東吳是什么態度？有沒有答應后將軍主動提出的退兵條件？”

“陸抗陸都督答應了。”莫聲回答得很巧妙，說道：“但是這事情還必須要經過東吳皇帝的同意，所以小使還得跑一趟建業，去當面懇請東吳皇帝下詔退兵。”

羅憲又點了點頭，又隨口問了一些其他無關緊要的問題，莫聲也一一回答，然而就在莫聲的心態逐漸放松時，羅憲又突然問道：“對了，還差點忘了問一句莫參軍你的出身來歷，參軍你是那裏人？追隨后將軍起兵覆漢，已經有多少時間了？”

“羅將軍，小使當然是南中人。”滿口地道南中口音的莫聲微笑回答，又說道：“小使不但是南中人，還是毋斂人，后將軍在毋斂起兵覆國的時候，小使正是毋斂縣寺的集曹，后將軍起兵有多少時間，小使就已經追隨他多少時間了。”

“這么說來，莫參軍你是大漢軍隊的元老了？”羅憲明顯有些驚訝，又由衷的拱手說道：“失敬，失敬，不瞞莫參軍，羅某雖然身處敵營，但是對于你們這些最早追隨后將軍的毋斂元老，羅某心中還是充滿了敬意的。羅某也是真的不敢想象，你們以一縣之力起兵覆國，最后還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期間究竟遭遇了多少的艱難困苦，經歷了多少苦難煎熬。”

“羅將軍過獎，莫某不過后將軍帳下一個小吏，元老二字實在不敢當。”莫聲趕緊拱手謙虛，又感慨道：“至于追隨后將軍起兵覆國經歷了多少艱難困苦，說實話莫某是連回憶都不想回憶，總之就象一場夢一樣。”

原本莫聲還擔心羅憲會繼續追問他陪同張志起兵的詳細過程，不曾想羅憲卻就此打住，還一個勁的催促親兵上酒上菜，然后不一刻，一個黃色的怪瓶子和兩個冒著熱氣的古怪鐵疙瘩，還有一些餐具，就分別放到了羅憲和莫聲的面前，羅憲招呼道：“莫參軍，一定餓了吧，快乘熱吃點。”

“乘熱吃？”莫聲傻了眼睛，端倪著面前的古怪鐵疙瘩驚訝說道：“羅將軍，這東西怎么吃？”

莫聲不問還好，才剛問出了這句話，羅憲父子和羅尚的表情就馬上變了，然后羅憲沈住了氣，向羅尚一努嘴，羅尚會意，忙上前打開了一罐易拉罐包裝的午餐肉，露出裏面的粉紅色肉塊，不動聲色的說道：“莫參軍，用調羹挖著吃。”

因為事前已經加熱過，羅尚才剛打開了午餐肉罐頭，化工調料調配出來的誘人肉香就已經彌漫了莫聲的鼻腔，忍受不了這種濃郁香味的誘惑，莫聲忙在羅尚的指點下用調羹挖出了一塊午餐肉放進嘴裏咀嚼，然后還馬上面露狂喜，趕緊下匙如飛，接連挖出午餐肉放進嘴裏狼吞虎咽，也打破腦袋也不敢相信這世上還有這樣的美食。

“莫參軍，這肉好吃吧？”

羅尚微笑著問，莫聲則趕緊點頭，發自肺腑的說道：“好吃，下官長這么大了，還從來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肉。少將軍，這肉叫……？”

莫聲的話還沒有問完，羅尚的拳頭就已經重重的砸到了他的臉頰上，把他滿嘴噴血，牙齒也頓時跌落兩顆，然后羅尚又憤怒咆哮道：“好吃你娘的頭！說，你這個王八蛋究竟叫什么名字？是那裏來的？”

“少將軍，小人當然是后將軍派來的啊！”

莫聲捂著嘴狡辯，羅尚則飛起一腳把他踹出一丈多遠，吼叫道：“后將軍派來的？后將軍的人，早就把午餐肉吃得想吐了！你還說好吃？還連午餐肉都不會打開，也敢來冒充后將軍的使者？！”

不消說，那邊的羅襲也已經暴跳如雷的下場，與羅尚聯手對著莫聲展開兄弟混合雙打，拳打腳踢的逼著莫聲如實交代，羅憲則冷笑不語，任由子侄毒打所謂的漢軍使者。

最后，實在是招架不住羅家兄弟的毒打，莫聲只能是哭著喊著的說了實話，“饒命！兩位少將軍饒命！小的承認，小的不是后將軍派來的人，小的不是大漢軍隊的使者。”

見莫聲改了口，羅憲也這才開口喝住子侄，然后向莫聲問道：“說，你究竟是什么人？是誰派你來的？”

“回稟后將軍，小人的真名叫做戴詞，是交州郁林人，原本是在東吳陸都督的帳下擔任書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