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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娘娘的賞雪宴，設在碧翠湖旁的子午亭。

亭子四周已用輕軟保暖的松江棉圍得密不透風，臨湖的那一面卻用的是平整透亮的琉璃磚。透過琉璃磚，湖上一大片未有人踏足、潔白無瑕的雪面清晰可見，恍惚之間，難免錯認為九天之上的水晶仙境。

亭中上下兩層共燒了十幾個炭盆，竟比屋裏頭還要暖和幾分。

有幾位夫人早到了，其中就有盛家夫人和小姐。

盛家這位自小養在明州的幼女，眉清目秀，身材纖細，性子看起來恬靜內斂。

喬沅進門的時候，幾位夫人正團團圍著盛寧夸讚，這位小姐只是禮貌地陪著笑，甚少搭言。

盛夫人與喬沅是見過的，兩人就寒暄了一會兒。

盛夫人指著琉璃磚外被白雪覆蓋的湖面道，“從開始下雪那一日開始，娘娘就叫人把此處攔了起來，不許人進入。養了這些天，雪層少說也有二尺厚。娘娘說，一會在雪地裏叫他們騎射，蹴鞠，才好玩呢。”

接著喬夫人來了，大家彼此見過。

兩位夫人對于今日賞雪宴的目的心知肚明，于是十分熱絡地攀談起來。

喬沅就帶著秀云走出子午亭，沿著連廊隨意閑逛。

連廊一側是開闊的湖面，另一側是假山樹木。

厚厚的白雪掩蓋了一切。無論多么尖銳的棱角，多么崎嶇的高峰，也撐不破厚厚的雪層。每一樣事物都圓墩墩胖乎乎，憨態可掬，明麗可愛。

又往前走了幾十步，就看見有一個同樣布置的子墨亭，只是格局略小一些，裏面也沒有來來往往殷勤至極的下人。

皇后娘娘想得真是周到，竟連躲清閑的地方也給準備好了。

喬沅打發秀云自己去玩，然后到羅漢榻上歪了會兒。亭子裏的炭火燒得旺，沒一會就覺得熱氣騰騰。為了應那賞雪宴的景兒，她穿了件素白的大毛比甲，不一會兒，額頭微微見了汗。

喬沅站起來走了一圈，見亭子深處放置了一塊寬大平整的玉石，表面光滑潔白，觸手溫涼。

喬沅心中一喜，坐下試試，很舒服，又緩緩趟下。就是個天然玉床嘛！

她想了想，抽出月白鍛的帕子蒙在臉上，一身素色正好與玉石融為一體。不註意，還真看不出有個人。

今日起得早，此時正有困意，喬沅愉快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不知多久，突然聽到有人說話。

“小姐不愛聽夫人們寒暄，這邊坐坐吧！這裏清靜些。”

“小姐，你看，這裏還有一塊景石，哎呦——”

喬沅徹底清醒過來，扯開帕子，撐起上半身一看，正是盛寧和她的丫鬟，便招呼，“盛小姐也看上這塊石頭了。不好意思，叫我捷足先登了。”

盛寧噗嗤一笑，“是盛寧擾了王妃的雅興。”她神態自然，落落大方，并不像先前看起來那樣不愛說話不愛笑。

喬沅又道：“此處清凈不假，可又太過清凈無聊，只能去會周公了。”

一來二去，兩個人就攀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