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不是商山市刑偵大隊，對于沈攀的能力大家要么就是通過熟人打聽打聽，要么就是簡單的看了看部里發過來的資料，自然是有很多人對年輕的沈攀提出的建議有著一種天然的不贊同，甚至這都無關案情本身。

相反，特別是在李國慶和袁芳芳表示支持沈攀意見的情況下，反對的意見會更多。特別是其他五名外援，無論是杜虎亮全和平還是羅國強，那都是刑偵系統鼎鼎有名的神探級別的人物，現如今被一個毛頭小伙子冒頂，哪里可能會服氣。

說起來外援里面大概也就米威和閔小梨態度稍稍緩和一點，但這也僅僅是因為他們跟沈攀年齡相差不太大，有個本能的選邊站隊，并不是說他們就會百分百的支持沈攀，畢竟這涉及到最后的論功，沒人希望自己鎩羽而歸。

面對羅國強的發難，沈攀笑了笑，點點頭表示贊同：“是的，這是一個很大的難題?？墒俏覀円膊荒芤驗槔щy就不去查吧？查的話有可能不成功甚至是消耗了大家的時間精力沒能取得絲毫的成果，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們放棄這條線索，那么在短時間內我們估計很難尋找到新的線索?！?

要說沈攀還真的叫有恃無恐，他仔仔細細的琢磨了許久，現在警方拿這個案子就好似棘手的刺猬一般無從下手來著，他的這一條其實細說起來也不算新線索，但好歹有了個方向可以調查，警方的工作能夠鋪開。

羅國強也是聰明人，沈攀這話一出來立刻就堵死了他下面本來想要繼續的發難……本來也就是這個道理，你羅國強杜虎亮全和平有本事就提供一條新的線索吧，我沈攀甘愿認輸。問題就在于這是一個警方苦苦追蹤了二十多年的案子，行政上面花在這個案子上總得是幾百上千人次的警力那是綽綽有余，說起來該想的不該想的都面面俱到的考慮完整了，哪里那么容易留下一條新的線索呢？

頓時語塞，遲疑半晌，羅國強心不甘情不愿的悻悻的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立即，他左右兩邊的杜虎亮和全和平湊了過去，三個人一陣竊竊私語，羅國強抬起頭看著李國慶，說道：“李支隊長，我們同意暫時就按照沈攀的建議進行下一步的工作?！?

外援們達成一致意見就好，n京刑偵支隊這邊的隊員主要是看兩位支隊長的指揮棒，對于沈攀的意見只要沒有明面上的邏輯錯誤和方向錯誤就不會有人站起來反對……這是有原因的，查了二十多年的案子，對于n京刑偵支隊的幾個精兵強將來說，他們最痛苦的就是沒法找到切入點，現在好歹沈攀指出來的這個方向可以嘗試嘗試，肯定是不會有人腦門被門夾了去大肆反對。

李國慶再次詢問了一遍，下面眾人都搖頭表示沒有意見，接下來他就開始安排具體的工作了。這一次是全體出動，袁芳芳帶領n京刑偵支隊的幾個隊員，外援由羅國強帶隊雙方協作。

聽到這樣的安排羅國強當然嘴角不由得就帶出來一絲笑意，他看著沈攀，沈攀很主動的對他點點頭算是承認他的隊長地位，誰讓他資歷最老年齡最大呢，沈攀不會愚蠢到去爭這個短暫的隊長寶座，其他幾個人看到提出方案的沈攀都沒意見自然更不會吭聲，得罪人的事大家都不會去做。

接下來的一個月，眾多的神探們一頭扎進了n京市大大小小的廚師學校。他們要調查的不是現在或者最近十多年開班的廚師學校而是二十年前的學廚師的地方，大家幾乎都是熬更守夜的忙碌著走訪調查著，每天的休息時間大抵就在四五個小時，只有更少不會增多。

總體來說，這三十來天他們用雙腳丈量了n京市所有的大街小巷，一旦哪里得到丁點消息大伙兒就像餓虎撲食般沖了上去……然而，就是這種密集式拖網的調查，三十天之后，刑警們奔波的勁頭越來越頹廢，很多線索已經不再親自跟進而是轉給下面轄區的派出所負責調查，包括沈攀在內都是如此操作。

不是大家在偷懶，也不是大家疲憊不堪。好吧，的確每個人都疲憊得可以坐在會議室三分鐘之內鼾聲大作，可這還真不是放棄的理由……事實證明了羅國強當初提出的意見是正確的，跑了近一個月下來，大家發現這條線索的確是無從查起。

警方也找到有那么幾個二十年前的廚師學校的教師、校長之類的人物，可這并沒有絲毫的作用。私人小公司，手續都不健全，更談不上保存二十多年前的學員名單，也沒人記得起隔了二十年前的學員的名字，更不了解學員現在的工作單位。

李國慶沒有再次召開案情分析會，他認為沒必要，他私下找羅國強和沈攀談了一次話，沈攀也只能點頭承認失敗。

那怎么辦呢，這次李國慶倒是灑脫，直接放假了，放了足足一個星期。用他的話來說是這樣的：“大家相互告知一聲，該回家的回家該睡覺的睡覺，先補充足夠的精力再說，手上的工作暫時擱一擱，身體才是工作的本錢，沒有本錢哪來的效率呢?！?

這話沒錯，沈攀回到酒店關上門匆匆的洗了個澡倒在床上睡了足足二十四個小時才睜開眼睛。他睜開仍然紅彤彤的眼睛，按說他還想繼續睡覺的，可是肚子開始有意見了一直“呱呱”的叫個不停，沈攀沒辦法，只能是掙扎著爬起來走進衛生間打開花灑沖了大約半個小時才終于稍微恢復了些許精氣神可以走出房間準備下樓吃飯。

樓道里很安靜，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這是大家休息之前專門給酒店打了招呼，刑偵支隊也打了電話，所以酒店特別注意這一點，刻意沒在這個樓層安排別的住客。當然，這前提是酒店這段時間是淡季，真要是旺季旅游的人多了，酒店也不可能不安排人住進來的，那可都是錢來著。

慢吞吞的拖著疲憊的腳步走到電梯間，下樓的時候沈攀都是靠在電梯內壁上瞇著眼在養神。從來，從警校到現在，這大抵是沈攀遇到的最艱難的一起案件，前前后后已經快半年，陳倩那邊打了好幾次電話，甚至女刑偵隊長都到省廳去抱怨了好幾次，然而這是部里的統一部署，省廳也沒辦法，陳倩當然除了等待還是只有等待咯。

關于沈攀走之前的那個婦女綁架虐待的案件商山市刑偵大隊已經水落石出結案了，這一點陳倩跟沈攀在電話里有提起，沈攀聽完也是唏噓感嘆不已……說白了那個案子就起源于最普普通通的家庭暴力，然后犯罪嫌疑人又長期受到網絡色情的影響從而心里慢慢的產生了變化到變態，為了證實抑或說是滿足自己內心變態的欲望，犯罪嫌疑人從自己的妻子開始在妻子身上實施那些網絡色情里學到的變態的手段，然后發展到到外面大街小巷隨即的綁架挾持囚禁那些女性。，到最后的瘋狂作案自取滅亡這么一個過程。

一來案情需要保密，二來電話交談總不是那么方便，陳倩只是淡淡的提了提，不過她答應把所有的卷宗和證據暫時封存在刑偵大隊等待沈攀這邊搞完回去之后翻閱。剩下的就是陳倩每一次必然要問到的沈攀什么時候歸家，對這個問題沈攀每一次都是苦笑著搖頭，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個案子還需要搞多久來著。

反正不外乎就兩個結局：n京刑偵支隊這邊再一次的冷凍案件并上報部里，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要么就是抓住兇手真正的結案歸檔把兇手送上法庭接受懲罰，不會再有第三個結果了。

一邊端著大海碗的牛肉面大口的喝著湯狼吞虎咽的吃著面條，沈攀一邊胡亂的想著這些心事，他腦子里關注最多的還是刁愛蘭這個案件?？墒牵F在究竟該從什么地方入手調查呢，沈攀想得癡了，夾在筷子上的面條掉進碗里他都沒注意到，還在把筷子一個勁的往嘴里塞，逗得鄰座的兩個女子看著他的傻樣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對這些沈攀是無動于衷的，兩個女子銀鈴般的笑聲沒給他造成丁點的影響，他咀嚼著光光的筷子，沉思著。是的，能調查的方向、該調查的方向都被堵死了，目前接受調查的超過千號的人次里基本是排除完了，沒有任何人有嫌疑，兇手究竟躲在哪里呢？

“喂，喂，你快要把筷子嚼斷了，你的牙不痛嗎？”雖然沈攀此時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可畢竟是訓練多年的刑警了，無論是坐姿還是儀態上都與普通人有很大差別，鄰座的兩個女子相互對視一眼，又各自偷笑一陣，其中一個短發女子終是忍不住抽出一根干凈的筷子俯身在沈攀胳膊上敲了敲，語氣溫柔而靦腆：“別發呆了，你把面全部挑到桌子上去了，你瞧瞧吧，該回神了?！?

“哦。”沈攀恍然大悟，他臉真的紅了，這個洋相出得有點夸張，有點丟人。趕緊沖那兩個女子點頭微笑示意感謝，沈攀甩甩腦袋埋頭一通快吃，一碗面連湯帶水迅速的灌進肚里，然后趕忙的起身就要溜之大吉……被女孩盯著看自己丟人總不是一件樂事，能快跑當然是要溜走咯，難不成還留下繼續發呆嗎？

可是，剛出面館沈攀就愣了，接下來自己又該去哪里呢？回酒店睡覺？沈攀不愿意，時間寶貴，睡一次已經足夠了，可要聯系袁芳芳他們顯然不妥當，人家的假期來之不易，自己還去打擾明顯太不懂事，這不能做啊。

“咦，你站在這里干什么，是找不到路還是聯系不上朋友了？”緊跟在他后面出來的仍然是鄰座的那兩個女子，仍然是那個膽大一些的短發女子在驚奇的問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