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上束縛服之后周瓊反應變得很奇怪，或者干脆說就是沒反應，她扭過頭望著站在床前的幾個人不停地傻笑著，也停止了之前的掙扎和反抗。唯一就是周瓊仍然喃喃不休，不過這時候她的聲音更加低沉，沒人能夠聽得清楚。

那醫生上前翻開周瓊的上下眼瞼拿出一個小手電照了照，轉身搖搖頭，苦笑著說道：“我看你們也不用詢問了，沒必要了，你們過來看吧，她的瞳孔這會兒對光線刺激沒有任何反應，說明周瓊現在的神智是極度胡亂狀態，你們問什么她都會充耳不聞的。”

沈攀和李振鐵分別過去看了看，的確，周瓊的瞳孔在小手電的光線照射下呆滯不動，完全不受外界刺激的影響。黃朋不甘心吶，費了這么大的精力終于找到了周瓊，可以收不管是警方還是他的全部期望都放在周瓊身上，現在第四院的醫生宣布這是一條絕路，黃朋不會罷休的。

“李隊長，沈警官，要不你們試試吧，萬一她能聽懂你們的問話呢？”黃朋說話的時候是看著陳倩，誰讓她是刑偵大隊的現任隊長呢。陳倩都被黃大主任此刻充滿了絕望和兇殘的眼神驚了一跳，僅僅只是眼神陳倩就明白了黃朋的決然，如果李振鐵和沈攀不嘗試一番，他肯定就會立即采用自己的辦法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陳倩在心里嘆了嘆氣，擺了擺手，吩咐道：“老李，你和沈攀試一試吧。”……雖然沒有回頭，但李振鐵和沈攀卻都能聽得出黃朋話里的意思，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李振鐵說道：“小子，你來吧，這些你比我專業。”

老一輩的刑偵人員在刑偵技巧上也許比沈攀他們這種學院兵更精通，他們的技巧多數都是在實踐中鍛煉總結出來，相當實用。不過要說起與心理學方面有關的知識，老刑警明顯就要欠缺一些了，沈攀他們新生代刑警的優勢主要也體現在這些地方。

知道自己不能拒絕，加上沈攀也的確想要嘗試嘗試，他還記得就是這同一個醫生在醫院辦公室可是反復的表述出一種不敢確定周瓊是表演還是患病的疑惑，所以沈攀對周瓊產生懷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早不患病晚不患病，警察找上門了周瓊的病就發作了，說不過去啊！至少在沈攀心里那是演戲的成分大于真實病發的可能性。

反正都是被束縛服拘束了起來，沈攀略略沉吟，揮手讓那兩名護工讓開，他回頭看了陳倩一眼，嘴角微微一動，陳倩點點頭，說道：“這畢竟涉及到病人的隱私，大家先出去等一等，問不出來我們會叫你們把她送到醫院去的。”

等醫生和兩個護工退出房間，黃朋還特意去關上門，走廊里的雜音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房間里安靜下來，只有周瓊依舊在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短音。

把周瓊扶起來靠坐在床上，沈攀還用枕頭墊在她左右支撐著她的身體以免她往側面倒下。一切搞好之后，沈攀檢查了一遍，點點頭拖了一把椅子緊挨著床邊坐下眼睛都不眨的和周瓊對視起來。

在沈攀看來，無論多狡詐的犯罪嫌疑人，只要不是經過諜戰片里面那種殘酷的訓練，哪怕她演技高得足以拿到奧斯卡小金人，，她也一定會有破綻。面部肌肉好控制，自己稍稍的訓練訓練就能做到完美的控制身體的肌肉群，可眼眸卻不一樣，內心深處的恐怖、驚喜和歡欣都必定會在雙眼之中有體現，關鍵僅僅是詢問的人觀察力夠不夠的問題。

但是，幾分鐘之后沈攀卻無奈的自嘲的笑了起來，他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自始至終，周瓊都沒有看過他一眼，無論沈攀是誘導還是嚴厲的呵斥，甚至是恐嚇，周瓊都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對沈攀這邊沒有半點反應。

“獨角戲沒法唱啊，李隊。”沈攀摸了摸下巴，轉頭看向李振鐵，陳倩在低聲的和黃朋交談著，或許是在努力的平息黃大主任的怒氣，沈攀找上了李振鐵：“還是讓醫生把人帶走，醫院總是有辦法讓她平靜下來，這條路暫時是被堵死了，要等她恢復正常咱們才能展開訊問。”

對沈攀的承認失敗反而激起了李振鐵那顆驕傲的大心臟，他不信邪的拉開沈攀，過去揪住周瓊的肩膀，居高臨下的呵斥道：“周瓊，看著我，我明確的告訴你，你想要靠裝病躲過警察的調查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以為精神病患者犯了法就能逃過法律的制裁。告訴你，你不要做夢，是的，精神病患者的確不會被判刑，但我可以肯定的說，我會親手把你送進精神病醫院，讓你十年都走不出來，聽見沒有！除非你老實坦白交待，或許我還能在報告里建議適當的減少你住院的日期，否則的話……呵呵，周瓊，我給你十分鐘，如果十分鐘之后你還不開口那你再也沒有機會了，希望你好好想一想！”

對李大隊長的義正言辭沈攀好笑，剛才他訓斥周瓊的話有些還更難聽更具有威懾力，可周瓊照樣是不理不睬，他還不信李振鐵這幾句話能打動這個女人？……當然，前提是周瓊裝病，要是人家真的是發病了那是另一回事，警方還真就沒法計較來著。

刑偵大隊的責任在于調查案件的真實情況以及抓捕犯罪嫌疑人，核實證據提起公訴和建議量刑那是檢察院的工作。

說完，李振鐵也不再管她，退了兩步和沈攀肩并肩就那樣平靜的站著，陳倩和黃朋顯然是聽見了李振鐵的那幾句話，兩人也暫停了討論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個方向。十分鐘之后，周瓊連姿勢都沒變一下，李振鐵回頭聳聳肩說道：“黃主任，陳隊，看來咱們只能把她交給醫生了。”

這不是審訊，很多手段用不上也沒法用，沈攀和李振鐵都是束手無策。陳倩也看向黃朋，現在做決定的應該是黃朋，他是受害人的父親又是官高幾級，陳倩雖然是刑偵隊長都沒法直接招呼醫生進來。

遲疑了片刻，黃朋也無奈的跺了跺腳，失望的擺擺頭，他放棄了從周瓊身上找線索的算盤：“叫醫生吧，咱們也沒有別的辦法不是。”

眼巴巴的看著兩個護工扶持著周瓊走向電梯，黃朋終究還是不甘心的拉著那個醫生叮囑道：“一定要查清楚她是真病還是裝病，如果她是裝病，看老子不收拾得她上天無路下地無門才怪，哼哼！”

這時，陳倩派下去調查酒店情況的兩個老偵查員回來了，他們看了看和自己擦身而過的醫生護工以及全身被束縛著的周珊，倒是一點都不驚訝……類似的場面老偵查員們見得太多，有時候追捕那些窮兇極惡的罪犯刑警們更是恨不得把犯罪嫌疑人五花大綁，第四院的這種束縛服在他們看來還是蠻輕松了。

“陳隊，問過酒店了，周瓊昨天和今天都沒有出門下樓，也沒有去過餐廳吃飯，也沒叫過客房服務送餐，更沒有點過外賣，服務員想打掃房間叫門也不開。所以我們懷疑周瓊應該是從昨天就開始犯病了，所以才會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里。”其中一個老偵查員詳細的匯報了他們的調查情況，沈攀暗自點點頭，不愧是老刑警，方方面面都調查得非常仔細。

那么，沈攀揣摩著，這一次看來周瓊是真的犯病了，否則她絕不可能連續兩天粒米不沾，她又不是在修仙。想到這里，沈攀忽然眼前一亮，扭頭左右掃視了一圈，然后又趴在地上偏著腦袋查看床底。

沒等李振鐵幾個人問他究竟在干什么，沈攀從地上一躍而起幾步沖進衛生間，轉眼之間又從洗衛生間跑了出來。揚了揚手里的一部手機，沈攀滿臉笑容的說道：“找到了，果然在這里，這是周瓊的手機……”

剛才兩個老偵查員匯報工作的時候，沈攀突然想起，他們從走進這個房間開始所有的注意力就全部的擱在周瓊身上，竟然忘記了搜查房間里的情況包括周瓊的手機。而且第四院的醫生護工帶著周瓊的離開的時候也并沒有帶走房間里的任何東西，那么周瓊的手機一定還在房間里……如果周瓊的手機失蹤，那就說明周瓊一定是裝病才會懂得藏起自己的電話。當然，現在找到手機也不能說明周瓊就沒有裝病，眼下立刻需要做的就是調閱手機內的全部儲存內容，或許這里面會有一些秘密。

至于說周瓊的通話記錄，在陳倩得到報案的第一時間就已經調了出來，經過黃朋辨認沒有發現有嫌疑。

李振鐵微笑著用力拍了拍沈攀的肩膀，大家都是燈下黑，這么明顯的線索居然眼睜睜的就忽略了。陳倩接過手機翻轉看了看外表，這是一部最新型號的蘋果，成色也蠻新的，女刑偵隊長看了黃朋一眼，黃朋點點頭，說道：“是周瓊的電話，才買沒多長時間，不過我不知道她的鎖屏密碼，打不開。”

陳倩皺了皺眉，她轉向手下的兩個隊員，手機遞過去：“拿去想辦法，我不管你們用什么辦法，今天之內一定要把手機打開，我要看到里面的每一個文檔每一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