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由于魏家之事牽連甚廣，涉及的案件又太多、時間還長，審理起來的難度實在不小。大理寺卿段恒這個鐵桿齊王黨也被牽連、罷官、收押，連帶著大理寺內(nèi)的官員被擼了一長串，只剩下姜彤帶著幾個平時不肯抱段恒大腿的死硬派加班加點。刑部也是雞飛狗跳，管春林累得走路都打晃了。

太子一看這種情況，果斷找他只剩下一口氣的皇帝爹商量：“要不提拔幾個人幫幫忙？”

天啟帝躺在床上連眼睛都沒睜，擺擺手表示：你自己看著辦吧！

太子得令，果斷回去翻小本本，大筆一揮，把王玄和姜源都調(diào)到了刑部，任五品郎中，專職給管春林打下手；魯庭芝他爹魯鉞和雷淺她爹雷利到兵部去幫忙收拾魏星野倒臺后留下的爛攤子；朱方圓他爹朱仲偉和林盟他爹林寧都被發(fā)配去給姜彤打下手；蘇瀛他爹蘇朝運氣比較好，因為曹吾腦殘的投靠了魏星野而獲罪，身上尚書令的官職自然是保不住了，蘇朝就被太子扔到尚書臺去任從四品尚書右丞。

蘇朝到任以后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找尚書臺上下談話，別看人家職級不算特別高，上頭還有尚書左丞及左右仆射，可因為曹吾想不開發(fā)了一次瘋，不但把自己坑的丟官罷職下大獄，還連累的尚書臺上下都顯得格外可疑，所以蘇朝一個從四品找那些正四品、從二品的上官談話時，誰也不敢跟他擺架子、耍官威，只要是還想干的，就得客客氣氣的表忠心，下頭那些小辦事員更是一個個夾緊尾巴、陪著笑臉，殷勤的給這位尚書右丞大人端茶倒水。

最終審查的結果就是段恒作為齊王黨的骨干，被奪職流放。曹吾倒是沒干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只是站錯了隊，被貶為庶人也算是格外開恩了。比較覆雜的就是魏家，牽扯出的大案一宗又一宗，饒是太子心裏早就有了準備，還是被驚著了！

“魏家長期向狄戎走私鹽糧，還利用藏在海西沙漠中的私兵冶鐵，高價賣給狄戎，這些都有詳細的賬冊往來記錄，賺取的錢財都用來招募私兵了?！睎|宮書房，阮君寧抱著一堆賬冊一點點的向太子匯報著自己的調(diào)查結果，“還有多年前，其相繼設計誣陷王逸、雷鳴等人！”

太子疲憊的靠在椅子裏，不耐煩地擺手道：“這些就不用說了，你把證據(jù)理好了交給管春林就行！”

阮君寧：“......還有一事，可能需要皇爺爺親自決斷！”

太子：“何事？”

阮君寧：“先皇后、兒臣的親祖母之死，與魏后有關！”

太子楞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兒子說的是什么意思，猛地站起身來：“你說清楚！”

阮君寧：“兒臣無意得知，先皇后之死，是當時身為良妃的魏后下的毒！”

因為事關重大，所以盡管太子一肚子的驚怒，還是得卷上自己的庶長子連夜跑到含元殿去找皇帝爹報備。

天啟帝經(jīng)過這一場，本來就孱弱的身體更加不堪重負，每日清醒的時間都少，太子沒辦法，硬著頭皮跑到寢殿，等著又被召回皇帝身邊的福海輕聲細語的喚醒老爹，又親手倒了杯茶端過去餵給老爹喝，借著餵水的機會仔細觀察了一下，覺得剛睡醒的皇帝爹看起來狀態(tài)還湊活，這才猶猶豫豫的開口：“父皇，君寧此次外出，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一些事，跟、跟當年母后之死有關！”

天啟帝抬起眼睛，有點不解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太子也不敢賣關子，輕聲細語的解釋道：“君寧此去邊境，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種毒藥，少量服食會讓中毒者精神萎靡、形如枯槁，宛若病入膏肓，若是一次性加大藥量，則、則會令中毒者短時間內(nèi)容光煥發(fā)，彎如百病全消，可是最多十日之后，就會毒發(fā)身亡，而且、毫無征兆！”

天啟帝：“你母后當年......”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阮君寧，“你還查到了什么？”

阮君寧：“這種毒藥名叫媚歸，原是赤夷貴族之間流傳的媚藥，專門用在那些有損家族聲名的貴族女子身上，皆因中毒前期癥狀像是重病，人死后又驗不出任何中毒的痕跡......孫兒覺得這媚歸的藥性與當年皇祖母的死狀實在相似，就留了個心，探查了一番，結果就查到了一位落難赤夷御醫(yī)的身上，這位御醫(yī)年事已高，原本應該退休榮養(yǎng)，卻因為赤夷宮變流落民間，只能靠售賣這些秘藥為生，他、他告訴孫兒，三十年前，曾經(jīng)有璃朝人到赤夷尋過這媚歸，就是這位御醫(yī)給他們配的藥！后來那御醫(yī)隨赤夷老可汗增兵邊境，兩軍對峙之間遠遠看到過當時鎮(zhèn)守邊境的魏星野一次，登時就認出了他就是那買藥之人！”

天啟帝：“若、若是赤夷人故意攀誣呢？”

阮君寧：“那太醫(yī)告訴孫兒，因這媚歸的主要原料是從荼蘼中提煉而得，所以中毒者毒發(fā)之時周身會有荼蘼香氣環(huán)繞，即便尸身化為枯骨，這香氣卻經(jīng)久不散，若、若想驗證是否中過媚歸，最好的辦法便是.......開棺！”

天啟帝：“......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得太劇烈了，驚得太子和福海都湊過來拍背的拍背、順氣的順氣，害怕他一口氣倒不過來，直接厥過去了。阮君寧也嚇得跪倒在地，膝行到床前，關切的望著自己的皇帝爺爺。

天啟帝咳了好半天，憋得臉頰通紅，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才喘息著對阮君寧說：“你、你親自去，打開地宮，必要的話就撬開棺縫，朕、朕一生唯一愛過的女人，朕得知道，她、她究竟是被什么害死的！”

阮君寧抬頭看了一眼太子爹，收到點頭示意之后就果斷接旨。站起來剛轉(zhuǎn)過身，就又被天啟帝叫住了：“還有，幫、幫朕給她帶一句話，就、就說讓她別著急，再等等朕，朕、很快就能去陪她了！”

這句話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嚇得太子、阮君寧和福海齊齊跪倒在地。太子帶著哭腔的喊道：“父皇！~~”

天啟帝沒有看他，而是催促著阮君寧道：“快去吧，朕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