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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1 章【極北】銘記（3 / 3）

蘇夜的耐力比不過霽塵這種神器，他的力氣幾乎快耗盡了，霽塵還在隔著厚厚的棉衣一下下撞擊著他的腹部和四肢，他只能勉力抗拒，減輕傷害。

可每次都會(huì)被刺破皮膚和血肉，泊泊鮮血滾淌不止，失血過多的蘇夜忽然意識(shí)到，他可能活不下去了。

他不理解，不明白，甚至問不出為什么。

推拒著的雙手愈發(fā)無力了，渾身越來越?jīng)隽耍а嘁灾劣谒惺懿坏絼Υ痰奶弁矗挥X得隨著血液的流失，靈魂也像是被漸漸抽離了身體一般。

天空的顏色安靜極了，白日的雪空，在他眼中漸漸暗淡，漸漸黑了下來。

同樣的冰雪，同樣的靜謐，同樣的天空，沒有一絲生機(jī)。

像極了被師尊撿回來的那個(gè)夜晚，姑蘇小巷的冬日雪夜。

蘇夜有個(gè)秘密，那年，他看見了凌駕蒼穹之上，站于云端中的白若一，他知道，那是神仙，卻不祈盼神仙會(huì)降憫自己。

蒼生拜神祇，不過是心中有所求。

蘇夜不一樣，他沒有所求。

被瘋?cè)秃浚皇遣粫缘每藓疤优埽皇潜辉贫松系纳竦o驚艷了，他想啊，這便是神仙嗎？所有人都在求祂保護(hù)自己，可蒼生千千萬，那么多人，神仙應(yīng)該很忙吧？忙得過來嗎？神仙會(huì)不會(huì)很累呢？

蘇夜只是一個(gè)被破廟乞丐丟來拋去，靠著一口剩粥殘餅活下來的人罷了，他并不希望神仙為了自己再更累一些。

今日，大約是真的要命喪于此了。

蘇夜沒有去想為什么會(huì)這樣，為什么霽塵會(huì)發(fā)瘋，為什么師尊對自己的求救充耳不聞。

他只側(cè)過頭，怔忡地望著那間被霽塵劈砍過的，還殘留著自己血跡的木屋，可惜的是，隔著那扇薄薄的木門，他看不見白若一。

忽然松開手，霽塵失了阻礙，干脆利落地刺入蘇夜腹部。

沾滿血污的手抓著綿軟的積雪，使不上勁，只能靠著腿和胳膊肘一點(diǎn)點(diǎn)在雪地上挪動(dòng)，他不管那發(fā)了瘋的霽塵是否已經(jīng)將他扎成了篩子，也不管自己的血是不是已經(jīng)淌了個(gè)干凈。

灼灼目光望著木門，劇烈的喘息伴著細(xì)碎的聲音，從口中溢出。

“師尊……再見見我，再見我……一面……最后……”

他沒有喊“師尊救救我”，也沒有說“師尊饒了我”，更沒有說“師尊我做錯(cuò)了什么？”

他只是想再見見他，他怕自己死了，下了地獄就記不住白若一長什么樣子了，他想將師尊刻在自己心中，永世銘記。

而那時(shí)候，他根本不知道，身為萬魔心沒有靈魂，根本不可能轉(zhuǎn)世輪回。

“師尊……見見我……”

“師尊……求……求你……”

“師尊……”

聲聲哽咽，溢出嘴，又被喉間滾燙的血液塞住，灌出口。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虛弱，還能聽見后背上不斷刺入拔出的劍聲，傀木般機(jī)械地重復(fù)著，不慌不忙，不急不慢，直到仙氣卓然的仙劍，從劍刃到劍柄都染滿了血污，像是從冥府深淵逃逸而出的魔器。

雙眸重若千鈞，他撐不下去了，又不甘心，直到闔上雙眼前一刻，他恍惚間出現(xiàn)了幻覺。

蘇夜看見木門破碎，木屋塌了半邊，一抹白色身影搖搖晃晃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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