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赤腳，又哎呦一聲埋怨起來，仆婦在屋外連忙解釋。
然林溫溫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她只喚了一聲娘親，直接繞過馮霜跑到了林信面前，也將林信嚇了一跳。
“爹爹！”小女娘太過心急，跑得氣喘吁吁。
林信蹲下來望著她，耐心問她，“怎么了溫溫？”
林溫溫勻了幾口呼吸，湊到他耳旁，低低道：“爹爹，寶河塘修建好了嗎？”
林信眉心瞬間蹙起，也用同樣低沈的音量，對林溫溫道：“溫溫，你……你問這個做什么？”
林溫溫繼續道：“太子……他、他……”
林信忽然咳嗽起來，一把將林溫溫從地上抱起，抬手朝馮霜示意，馮霜也楞了一下，趕忙將院裏仆婦支開，又將門緊緊合上。
林信抱著林溫溫來到裏間，將她擱在椅子上，蹲在她面前，平視著這張小小的臉頰。
不知為何，明明面前的小女娘還不到五歲，她應當說不出什么駭人聽聞的話，可林信方才還是心臟倏然緊了一下，整心弦都跟著莫名緊繃起來。
林信這樣嚴肅的模樣，讓林溫溫恍若回到了許久前，她將那賬簿與血書拿給爹爹時，他正是這樣的神情。
林溫溫恍惚一瞬，很快便回過神來，可她卻一時忽然不知從何說起，此刻的她，只是一個小女娘，怎么能說出那樣的話，即便說出來，爹爹又能信幾分？
林溫溫又是深吸一口氣，試圖讓一切變得合乎常理，“爹爹，我、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寶河塘垮掉了……太子殿下……他、他受傷了。”
林信緊蹙的眉心，漸漸平展，許是小女娘不知什么時候聽人提過寶河塘修建一事，年紀小的孩子總喜歡胡思亂想，這便做了噩夢。
林信揉了揉她凌亂的發絲，緩緩道：“別怕，爹爹聽說，那寶河塘就快修建好了，有太子督建，不會出事的。”
林溫溫眼眸一亮，她記得寧和是在修建好之后，帶著賬簿逃離的，也就是說，一切還來得及，只要趕在寧和出事前，將他尋到，直拿著那些證據呈于殿前，顧家便不會遭受到滅門之災。
林信還要趕著去上值，便打算起身，誰知林溫溫又再次拉住了他的衣袖。
林溫溫欲言又止，若她不是一個孩童，也許她可以豁出去，將一切都告訴爹爹，可現在的她，不論說什么，都實在難以叫人信服。
“溫溫？”林信再次蹲在了她的面前，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總覺得眼前的女兒與從前不同，但又說不清是哪裏不同。
“爹爹！如果……如果我的夢是真的呢？”林溫溫急得眼眶含淚，“如果寶河塘真的有問題……該怎么辦？”
林信故作無奈地嘆了口氣，“那爹爹也沒有辦法呀，你知道的，爹爹只是個侍御史，又不夠聰明，哪裏能解決這樣棘手的事呀？”
“不！”林溫溫卻是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她怔怔地望著他，“爹爹聰慧過人，卻不愿陷于紛爭，只求自保與安穩，可若是當真天有不公，我的爹爹也是能夠站出來為公允而出頭的！”
林信驚訝不已，整個人都楞住了，這番話哪裏是一個小女娘能說出口的，更何況，這還是他家溫溫。
“你、你……”
他想問她，是聽何人說的這些，可再看她神情，與方才說話時的語氣，最為擅長察言觀色的林信，此刻陷入了沈默。
林溫溫覺得，上天讓她重新來過，又偏偏回到了這個時候，定是意有所指，她明明什么都知道，便不該讓歷史重演，若再讓子回經歷那樣的悲痛，她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這一世，顧子回，你一定要好好的。
“好。”
顧城因揚著唇角，朝周迎點頭，“我知道了娘親，我這次會慢慢吃，不會噎住的。”
說完，他咬了一口手中的透花糍，那久違的香甜讓他眼睫逐漸濕潤。
“好吃嗎？”周迎溫柔地笑著問他。
“嗯。”顧城因細細品味著當中的味道，聲音帶了幾分隱隱地顫抖，“你們做的都是最好吃的。”
“我們？”周迎覺得他這話有些奇怪，便又問他，“子回，你還吃過誰做的透花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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