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是嘛？”蘇漸離皺著眉，白皙的手終究是伸了出去，捉住了身旁小妖精的手腕。
程曉尋身體僵硬了一下，緩緩扭過頭去。他看到一雙琉璃眸子里正安靜地倒映著自己的臉，那雙熟悉的眸子里盛著滿滿的擔憂與自責。
“行動都不大自如了……嗎？”程曉尋發現握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很輕柔很堅定，卻也有些動搖，他下意識地就想用自己的手去覆蓋住那只瘦弱的手，剛動了一下，愣住了，神色黯淡了下來，一顆心臟也不再跳動。
——本來那雙手，就不該是這樣蒼白與無力。
“沒有很痛，”程曉尋握住蘇漸離的手，不動聲色地讓那只手脫離了自己的手腕，“行動也沒有受多大影響。哥哥沒必要、擔心我……”
卻被蘇漸離另一只手緊緊地再次握住手腕，一雙琉璃眸子緊緊地望向妖精，“怎么可能不擔心？”
程曉尋的身子震了一下。
“我既不知道你被傷到了，也沒有給予你足夠的信任……”蘇漸離的胸口急促地起伏了一下，卻仍舊緊緊望著小妖精，語氣中帶著很大的自責，“我怎么就、讓你連家也不敢回了呢……”
頓了頓，繼續說道，“哥哥保證你，以后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了。以后你也不要總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了好不好？”
“什么叫……我總覺得？”程曉尋漆黑的雙眼驀地泛起了紅絲，“哥哥，我是真的、做錯了事情，我……”
蘇漸離搖搖頭，溫聲說道，“做錯了也沒關系，就算錯了，你也要回……”
啪——
話沒說完，就被程曉尋摁倒在了床上。
程曉尋兩條腿分開跪在蘇漸離的身側，兩只手撐著蘇漸離頭的兩旁，極大地拉近了兩個人的距離，使得蘇漸離能清晰地看到妖精如火焰般的雙眼。
“什么叫以為做錯了事情？！什么叫做錯了也沒關系？！你什么都不知道！哥哥你什么都不知道！全世界都可以對我說‘沒關系’三個字，你不可以！只有哥哥不可以！我……”他突然就俯下身子，把腦袋埋在了蘇漸離的肩膀上，蹭得蘇漸離脖子邊癢癢的，“哥哥根本不知道我對哥哥的……心……也不知道我做過的事情……我不配在哥哥身邊，不配得到哥哥的溫柔……如果哥哥從一開始就不認識我就好了……”
脖子上傳來了點點冰涼濕潤之感，蘇漸離愣了愣，伸出手，一下一下，輕輕撫摸著身上孩子細順的黑色發絲，半晌，輕聲說道，“你……想起來了？”
“……對不起。”
一句沉悶的道歉聲之后，懷中的妖精消失不見了，只剩下一陣細察才覺的海棠香。
蘇漸離用手撐著身子，重新坐了起來，望著門口，不知道該做什么表情。只是伸手在胸口處揉了揉，那里有些悶，又有些疼。
第二日，一直到進了蘇家大門，都再沒有再見到小妖精的身影。
當馬車停下，車內的蘇漸離聽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帶著磁性的低沉聲音時，還沉陷在昨夜的記憶里。
“回來了？”馬車外響起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蘇子澄身子一僵，條件反射地從辰乾的身上挪到了椅子上，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坐好。辰乾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又慢慢地落了眼皮，兩只手擺在膝蓋上，看著馬車內的地板，正襟危坐。
蘇漸離聞聲，也是從自己的思緒中慢慢回神，抬頭，撩開車簾，看向窗外。
馬車外一個高大的身影正負手而立，緊抿著的薄唇像是在描述著這個刻到骨子里的高傲難攀。高挺的鼻梁和一雙紛飛的桃花眼給人一種分外英氣的沖擊。
蘇漸離白皙的臉上浮出一抹淺淺的微笑，如慢慢流動泉水般清澈的聲線喚道，“嗯，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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