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丞相第三次來接林梵清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都有些發抖。
這位從來都是泰山崩于頂而面不改色的大魏丞相，這次的臉色臭的誰都看的出來。
隰華默默低著頭，像是個犯了錯的學生。
林梵清站在隰華身后，一副弱不勝衣、體虛腿軟的模樣。
老丞相只是看了一眼,就差點沒緩過氣來。
他抖著手想說什么,但是當著隰華的面,最終也只是深深嘆了一口氣，拱手道：“老臣來帶他回去。”
隰華當然沒什么意見。
他對上老丞相的時候其實是有點心虛的。
畢竟有關林梵清的這些事都是老皇帝搞出來的,而自己這個身份和老皇帝又是父子關系。
隰華難免就氣短了一截。
林梵清看著爽快點頭的太子殿下,一股難言的酸楚和悲傷從心中蔓延開來。
他想,我果然是給殿下造成困擾了。
也是，畢竟這段不能宣之于口的感情里面,好像始終都只是自己一個人在掙扎。
在他離京幾個月，殿下沒有來過一封書信的時候,其實就應該明白了。
殿下在不動聲色的疏遠他。
可笑的是自己，還一直不肯認清這個事情。
林梵清嗓音有些嘶啞,“祖父，讓我和殿下,最后說幾句話吧......”
老丞相胡子一抖，就想要發火。
但是當他對上自己孫子近乎哀求的目光時,又怎么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林梵清從小也是被寵著長大的，外表雖然看著謙和有禮,但是老丞相作為林梵清的祖父,卻是再清楚不過自己i這個長孫骨子里的傲慢和清高。
上次自己讓他跪祠堂，他就真的水米不進，硬生生跪到暈倒。
讓他離京賑災，他也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自己這個孫子自出生起就一向順風順水,好像就沒遇見過什么不稱心的事物。
唯獨在皇室這里，連栽了好幾個跟頭。
老丞相閉了閉眼，若是其他人，林梵清實在喜歡，自己捏著鼻子也就認了，
可偏偏是太子，
偏偏是這個最不可能的人。
老丞相轉過了頭，“我在殿外等你。”
林梵清抿了抿唇，深深彎腰行禮，“多謝祖父......”
直到老丞相走遠，殿門被重新關上，連服侍的宮人都乖巧的走了出去。
房間內便又只剩下林梵清和隰華兩人。
林梵清沒說話，也沒轉過身。
隰華也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該說什么，又感覺說什么都不對，干脆也閉上了嘴。
殿內靜的彷佛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殿下。”
林梵清背對著隰華，開口道：“我這次和祖父回去，大概，很長時間不會再見到殿下了。”
隰華訥訥道：“林卿有棟梁之材，老丞相想必自有考慮......”
然后他聽見林梵清低低笑了一聲。
因為是背對著自己，隰華看不見林梵清臉上的表情，但是卻覺得這笑聲聽的自己心中也有些難受起來。
“殿下明知道臣說的不是這個。”
林梵清突然問道：“殿下討厭我嗎？”
隰華否認道：“當然沒有！”
“殿下，”林梵清轉過身看著隰華，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絕，“有些話，臣怕自己再不說，就沒機會說了。”
隰華愣愣的看著林梵清。
聯系昨晚的事，隰華已經隱隱猜到林梵清想要說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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