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時考慮過這些凡人出身的孩子的未來，仙界沒什么科舉之類的事情，他們出身低微，身體資質(zhì)不好，無法在修道之路上走得太遠，但智慧是公平的。
符陣、機關(guān)、藥學(xué)、醫(yī)學(xué)、煉丹……
知識殿堂里，沒有凡人、仙人還是仙凡混血的區(qū)別，每個人都有同樣的起點。
宋清時曾和越無歡討論過這個問題：“如果有天，世界因凡人而改變，定會很有趣?！?
越無歡覺得他在癡人說夢，反問：“凡人能做到什么呢？弱小如螻蟻，隨隨便便就會死去。”
“不知道，”宋清時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很不成熟，但他見過由凡人構(gòu)成的世界，那個世界有另外的精彩，“無歡，你聽過混沌學(xué)理念嗎？就是事情會在不精確或不準(zhǔn)確中產(chǎn)生，什么樣的結(jié)果都有可能發(fā)生。比如蝴蝶扇動翅膀，有可能改變氣流的細微運動，引起連鎖反應(yīng)，最后造成千里之外的龍卷風(fēng)。世界的每個變化其實都被不經(jīng)意的細節(jié)所影響?！?
越無歡越聽越迷惘：“尊主是怎么知道蝴蝶的翅膀引起龍卷風(fēng)的？”
宋清時嘗試解釋了確定性系統(tǒng)，隨機不規(guī)律運動和非線性系統(tǒng)等概念，把越無歡攪得云里霧里，最后話題不知道怎么歪到了黑死蝶的毒理和運作模式上，變成了和諧的藥學(xué)討論，再擴展成機關(guān)學(xué)……
總之，他希望這些孩子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改變?nèi)松鰧ξ磥碛杏玫娜瞬牛?
宋清時來到學(xué)堂，青鸞正在帶著孩子們分辨藥物，做實驗，笑聲不斷。
他覺得這姑娘擺脫枷鎖后，越來越出色了，電影明星級別的美貌，世界名校級別的聰慧，雖然比不上越無歡這個逆天級別的學(xué)神美人，但也是一等一的人才，而且她似乎很喜歡醫(yī)藥學(xué)，看著小白鼠的眼睛里是有光的，但是對毒藥學(xué)則興趣平平。
青鸞看到尊主過來，趕緊示意孩子們安靜。
宋清時讓他們把這段時間的功課都交上來，檢查成果。大部分的孩子都是按照他以前的課題，嘗試做練習(xí)，很多都在研究仙界修行的藥物。唯獨青鸞研究的是很平凡的治病藥物，針對各種內(nèi)外傷，其中有種藥物是消炎抗菌類，用來防止傷口感染，宋清時自覺研究得很完善了，可是她還在嘗試改進配方，有些方案甚至在降低藥效，似乎在謀求別的目的。
雖然她改進的結(jié)果全部都是失敗，但改進的本身就很有趣。
宋清時把她叫過來，詢問思路。
青鸞被很不好意思：“我想降低這個藥物的成本和制作難度?！?
宋清時疑惑：“可是，你這樣做，除穢丹的藥效無法達到最高。”
青鸞有些緊張，偷偷地看了看越無歡，確認對方準(zhǔn)她說話后，開口道：“我的父親是個游方郎中，當(dāng)然，他并沒有高明的醫(yī)術(shù)，只是為村里人處理些小病小痛，收入微薄。我小時候跟著父親看病，一場風(fēng)寒便能奪去一個孩子的命，一顆扎破腳底的釘子便讓一個鐵匠死去，一次摔倒便能讓一個老人去世，他們沒有錢去用那么貴的藥……”
宋清時愣了愣，這是他不曾碰觸的領(lǐng)域。
“尊主的除穢丹有最高的藥效，這是毋容置疑的，”青鸞咬了咬唇，終于說出了埋在心里的話，“我認為，很多患者的傷勢，如果及時處理，并不需要用到那么高標(biāo)準(zhǔn)的丹藥。我想降低除穢丹的成本，讓它成為最普通的藥物，甚至……連凡間大夫也可以使用的治療方法。我可能是在異想天開，可是我的父親，他是在出診的路上被落石砸傷，傷口感染去世的……”
越無歡感覺她說得有些過了，低聲警告：“青鸞，不要提這些?！?
“對不起，我在胡說八道，”青鸞的眼里蒙上了霧氣，“我只是覺得……如果世上能有這樣的藥，能有普通人買得起的藥，我的父親便不會死了，我的家就不會沒有了?！?
宋清時想了很久，笑了：“你是對的，你有醫(yī)者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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