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英娘睡到辰時三刻才醒。
濃睫顫動,杏眼微睜,恍惚中聽到身旁一人帶著低笑柔聲道:“醒了?”
她望著絳色百花紗帳頂發(fā)了會兒呆。
昨晚床褥晃動,錦囊、掛鉤猛烈震顫,她和雨中的芭蕉一樣,隨風(fēng)搖曳,被迫承受雨露恩澤,到最后,全身無力,腳趾頭都蜷縮起來了……
記憶慢慢復(fù)蘇,一道陰影壓下來,忽然被強(qiáng)烈的男性氣息籠罩,她嚇一跳,指頭抓緊被子,還來?
雖然后來她也挺舒服的……但是再來她要生氣了!
李旦抬起她的下巴,青春年少的小娘子,雖然未施脂粉,也是十分嬌艷顏色,雙眸含水,眼角眉梢蘊(yùn)著還未消散的嫵媚春情,更添幾分秀美艷麗。
想起昨夜她在自己身下輾轉(zhuǎn)喘息的嬌弱模樣,他喘一口粗氣,不由血?dú)馍嫌浚偷乜圩∷碾p手,壓在枕邊。
抬起她的小臉親了又親,下頜胡茬蹭得她想笑又不敢笑,舌頭伸進(jìn)嘴里一陣翻攪,攪得她嗚咽不止,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今天不鬧你,繼續(xù)睡吧。”
說著把她翻個身,抱到自己身上,讓她枕著他的胸膛睡。
他斜靠床欄,一手墊在腦后,一手來回?fù)崦樆陌l(fā)絲,嘴邊含笑,意態(tài)閑適。
硬邦邦、緊繃繃的,怎么睡?
她掙扎著要起來,不經(jīng)意間看到他肩頭幾道縱橫的抓痕,胸前亦有紅痕,敞開的細(xì)絹中衣底下還有很多痕跡。
是她抓的?
她低頭看自己的指甲。
搽了鳳仙花汁的指尖,蔥白猩紅相映,白的愈白,紅的愈紅。
“心疼了?”李旦察覺到她的視線,抬手捧著她的臉,帶著薄繭的手指輕輕摩挲嬌嫩桃腮,“現(xiàn)在明白為什么要你喝藥羹了吧?”
這還是他盡量節(jié)制了的,不然她哭得嗓子啞了他也不會停下來。
裴英娘臉上火燒一樣,推開他的大手,把滾燙的臉埋到他胸前,一陣亂蹭,咬牙切齒道:“我看阿兄也得喝點(diǎn)。”
年紀(jì)輕輕的,太過放縱,貪戀床笫之歡,以后肯定會老得很快,要及早保養(yǎng)!
他悶笑幾聲,拍拍她的腦袋,他倒是想喝——反正吃苦頭的不是他。
她手腳還是軟綿綿的,不想動,趴在他懷里腹誹了一陣,眼皮發(fā)沉,又睡過去了。
窗外鳥語花香,春光爛漫。
明亮的日暉漏進(jìn)室內(nèi),粉塵浮動。婢女們走動時很小心,沒有一聲咳嗽或是嬉笑傳進(jìn)東間,只偶爾響起窸窸窣窣的衣裙摩擦聲。
裴英娘的睡顏很乖巧,剛才嘴里抱怨了幾句,卻還是緊緊抱著李旦的胳膊入睡,依賴而信任。
她呼吸平穩(wěn),烏黑似漆的青絲鋪滿半張床榻。
李旦的發(fā)髻早散開了,長發(fā)滑落,和她的纏繞在一起。
他伸手撈起一束,把兩人的發(fā)絲打了個同心結(jié),送到唇邊親吻。
重重羅帳外傳來瓊娘的聲音,“郎君,英王登門拜訪。”
一室靜好被打破,李旦皺眉,先看一眼裴英娘。
她眉尖輕輕蹙起,嘟囔幾聲,沒被吵醒。
他慢慢抬起手,把她塞回錦被里,掖好被角,吻吻她的唇。
起身準(zhǔn)備穿衣,頭皮一緊,剛剛打成結(jié)的頭發(fā)扯得發(fā)疼。
好在裴英娘壓著頭發(fā)睡,沒什么感覺。
李旦搖頭失笑。
想了想,從床頭數(shù)不清的屜子里翻出一把銀剪子,剪下同心結(jié),掖進(jìn)自己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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