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他回來所在的橋一模一樣。”

四月追憶的目光凝固在那座橋上，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告訴千輕：“當(dāng)年，我與慕容覆從東神殿逃離，他斷臂，我受傷，我們相互扶持找到了一處五人的世外桃源。一座簡陋的茅草屋，茅草屋前方也是這樣的一座簡單的小橋。

我們過起了平淡的生活。每日早上，他會在水里捕魚。你不知道，他有多么能耐，沒有了胳膊，他竟然只用嘴巴叼著樹干便能插到魚。每次看見他捕魚之后那笑容，我都覺得十分滿足，那幾乎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日子了。

我們在那里一住便是半年。

我的身體漸漸好了，而覆哥哥也漸漸適應(yīng)了沒有胳膊的日子。他的武功近乎全廢，可是他生活的態(tài)度仍舊樂觀，開朗，讓我覺得只要與他在一起便是幸福的。

我們?nèi)杖胀嫠＃挂箽g愉，似乎時間沒有盡頭。

直到那一天，他突然想到了西神殿，他說要回西神殿看看，至少來高速西神殿里的那個未婚妻一聲，不要再等他了。

我知道他回來了便可能不會再回來，所以一直阻止他。他洞悉了我的心思，他溫和的對我笑著，他說，月兒，我會回來，你愿意等我嗎？

面對那樣溫和的笑容，我如何能夠說不？

尤其是看到那斷臂的時候，我的心中更是產(chǎn)生了一種愧疚的感覺，我同意了。

他走的那天，我也是站在這座橋上，我就站在橋的最高點，凝望著他，我希望他即便是走得遠(yuǎn)了也能夠記得在這座橋上有一個我在等著他。

我看見他的背影一點一滴消失，當(dāng)時我還在想著，若是他能夠回來，我一定會告訴他一個秘密，一個快樂的秘密。”

四月說到這里，微微笑了起來，她的手不自覺的抱緊了腹中的石子，好似在石子上撫摸，又好似在肚子上撫摸。

她的追憶的表情讓千輕覺得心中有些涼涼。

不用去問他回來了么這樣愚蠢的問題，如果他回來了，結(jié)果也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子。

“我每日都會站在橋上等他回來，一日一日，到了他約定好的半月時間，可我從天亮站到天黑，他還沒有回來。

太陽落下了，我想，他或許是迷路了，找不到這里的路，那我一定要站在橋上等著他回來。

月亮升起了，我想，他或許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我要站在橋上，因為他回來了能夠一眼看見我會很高興。

月亮落下了，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我還在想，他會回來。只是西神殿到這里的位置或許是太遠(yuǎn)了。

日月交替了不知道幾次，我仍舊傻傻的站在那里，腿酸了，我沒動，我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后來呢？”這個傻女人，千輕甚至能夠想象得到當(dāng)年的那個稚嫩的四月在橋上站了幾天幾夜的憔悴模樣，或許，月大人的消瘦與當(dāng)時過于饑餓也有些關(guān)系。

“后來，他沒有回來。”四月低下了頭，“他不要我們了……”

“我們？”千輕一驚，眼神瞬間飄向了四月的腹部。

“是的，我們。”四月的手仍舊在腹部摩擦著，“當(dāng)時，我已經(jīng)有了四個月的身孕。”

“孩子呢？”

“死了。”

“怎么會死？”千輕蹙起了眉頭。

“我殺的。”四月的眼神兇狠了起來，“他既然不要我們了，留著那個孩子又有什么用？！”

“可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是無辜的，然而一個出身便註定了沒有父母的孩子，他在這個世界上該如何存活！”四月幾乎聲嘶力竭起來，千輕不知道為什么她再說到孩子的時候情緒為什么這么失控。

四月抬起了頭，“我后來想，是那個女人搶走了我的覆哥哥，我要殺了她。后來我闖進(jìn)了西神殿，我要殺了那對奸夫淫婦，可那個女人死了，她說要與覆哥哥生死與共。

我怎么能夠讓他們連死都在一起？我對覆哥哥說，他若死了，我便屠盡整個西神殿！”

“哈哈，他們終究還是不能在一起，即便覆哥哥不要我了，他們也不能在一起，哈哈哈！”

477相見不如不見1

面對四月的瘋狂，千輕無言。

的確是無言。愛情可以讓人沈迷，自然便可以讓人瘋狂。

千輕沒有講話，只是看向了前方，最后，千輕突然開口問道：“你后悔么？”

四月一楞，“什么？”

“你后悔殺了那個女人嗎？”千輕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茫然痛苦的四月道：“你殺了那個女人，便更絕了你跟慕容覆之間的情誼。死者最大，那個女人為慕容覆而亡，在慕容覆的心目中，她永遠(yuǎn)是偉大的，而你……只不過是一個瘋子。”

四月的眉頭蹙了起來，她顯得很是痛苦，“是的，覆哥哥從此后不再見我。”

“所以你做錯了。”千輕回過頭來，“我若是你，我會生下孩子，慢慢撫養(yǎng)孩子長大。生命并不是只有愛情才能讓人活。”

千輕再次往前走了幾步，下了橋。

千輕回頭，高聳的橋上，四月楞楞站在那里，白衣墨法，神色幽怨，讓千輕仿若看到了當(dāng)年的四月。

……

兩人終究還是進(jìn)入到了閣樓。

閣樓里爐火旺盛，與外面陰冷的氣息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