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墨寒點點頭。

百里子軒走了進來，在他對面坐下，笑著嘲諷道：“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以前看到我也當做沒看到，今天居然會請我進來坐，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不擔心我這身只有乞丐穿的衣服會丟你的人了？”

百里墨寒苦澀一笑道：“乞丐又怎樣，至少他們是在光明磊落的要飯，不偷不搶，問心無愧。十七叔雖然摳門，穿的寒酸，卻坦坦蕩蕩，和你比起來，我——”

百里子軒等著他說下去，可是百里墨寒卻沒有再說，他不知道該怎么說。

百里子軒看著他擔心的問：“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皇后訓斥你了？和太子吵架了？”

百里墨寒嘆口氣道：“我覺得我這二十一年活的很失敗。”

百里子軒一頭的霧水，不解的問：“什么意思？是不是皇后虐待你了，當初她與皇上和太后說要撫養你時可是說的好好的，一定會善待你，不會欺負你，如果真的是她對你不好，欺負你，你可以去告訴你父皇和皇祖母，他們會為你做主的。”

百里墨寒搖搖頭：“沒有，母后對我很好。”他現在也有些分不清那些好是真的好，還是別有目的的利用。

“十七叔，當年我母妃的死，你可清楚？殺害我母妃的兇手，到底與我母妃有什么恩怨，居然不怕死的害死她？”百里墨寒詢問，突然有些擔心洛顏兒說的話，他好害怕皇后收養他這里面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事。

“后宮之事我不是很清楚，不過你母妃去世時，我因當時年紀不大，還住在宮里，對你母妃的死知道一些，你母妃是被一個秀女下毒毒害的，后來皇上命皇后徹查此事，很快這件事便查清楚了，將那個下毒的秀女抓獲，賜死了，這件事便結案了，當時你年紀尚幼，必須有人撫養，當時雪貴妃想撫養你，皇上擔心她照顧長公主和小風風太辛苦，抽不出精力照顧你，太后也不放心別人不盡心照顧你，便打算讓你留在太后身邊長大，可是皇后怕太后太辛苦，便主動要求撫養你，當時皇上和太后都有些不放心，皇后便發誓說一定會對你好，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對你絕對不會比太子差，若是做不到，便任由太后和皇上處置。

皇上和太后見皇后誠心想收養你，而她本就是一國之母，后宮之主，收養你是應該的，所以皇上和太后便同意了，希望她能好好的照顧你，給你母愛，讓你從失去母妃的痛苦中走出來。于是你就被皇后收養了，我知道的就是這些。”百里子軒把自己知道的說給百里墨寒聽，然后不解的問：“你為何突然問這個，是不是你發現了什么？”

“發現？當年之事不是已經調查清楚了，我能有何發現？”百里墨寒不解的問。

百里子軒壓低聲音道：“可我總覺得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也沒有聽說那位秀女與你的母妃有多大的仇恨，或者怨恨，只是不小心撞了你的母妃，就擔心你的母妃會對付她，然后將你的母妃毒殺，后來讓御醫給那位秀女看是不是有精神問題，御醫診斷說那位女子精神有些不正常，平時與正常人無異，一旦遇到事情，便會胡思亂想，因為小時候被人欺負過，總覺得別人會傷害她，所以她碰到你母妃之后，才會一直想著你母妃會殺了她，才會先出手，于是你母妃就這樣死了，當時人人都覺得可惜。不過我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可證據確鑿，也沒人好說什么。”

“我母妃那般善良，怎會因為別人碰到她，她就去傷害別人呢！若是母妃知道那個秀女如此害怕，不但不會傷害她，還會去安慰她。”在百里墨寒的心中，母妃是最溫柔善良的女人。

百里子軒贊同的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你母妃是個很善良又與世無爭的女子，也正因為如此，所以深得你父皇的喜歡，當時你父皇和雪貴妃的感情有問題，你父皇都會去找你母妃說，把你母妃當成知己，什么都會與她說。

你母妃便會去雪貴妃那里，幫忙撮合，因為二人性子有些像，時間久了，你母妃和雪貴妃便成了很好的姐妹，雪貴妃當時很排斥皇宮，與后宮的女人也沒什么來往，但卻與你母妃走的很近，也因為有你母妃，她對皇宮沒有那般排斥了，皇上看了很是欣慰。

你母親發生意外，最傷心的便是皇上和雪貴妃。

本以為像你母妃那種性子的女子，在后宮不會樹敵，沒有人會傷害她，她可以平靜的在后宮度過一生，結果還是出了意外。”說起這件事，百里子軒很是感慨，后宮就像一個大魔窟，多少女子喪命于此，不管是狠毒的，善良的，與世無爭的，得寵的，不得寵的，好像都會有人算計你，陷害你。

聽了百里子軒的一番話，百里墨寒更覺得可疑：“十七叔，你覺不覺得我母妃的死，有人在背后操縱？”

百里子軒點點頭：“我也有這樣的懷疑，或許很多人都會有這樣的懷疑，若是真有，那幕后之人還真是花了心思，雖然那個秀女因為碰了你母妃一下，害怕被嚴懲而選擇先動手，看上去讓人匪夷所思，但卻因為她那個病，又讓人覺得合情合理，布局還真的很巧妙。”

百里墨寒的拳頭緊緊的握起來，冷聲道：“若是讓我知道，是誰害了我的母妃，我定會親手殺了他，為母妃報仇。”

“若是真的有證據證明賢妃的死是有人故意為之，有幕后之人，不用你動手，皇上和雪貴妃也不會饒過那人的，這么多年過去了，只怕就是有幕后之人，也很難查到了。”百里子軒搖搖頭道。

“十七叔覺得皇后那個人如何？”百里墨寒詢問。

百里子軒湊近他小聲問：“難道你懷疑是皇后當年害死了你的母妃？”

百里墨寒搖搖頭：“不，我沒有這樣想過。”他不敢這樣想，因為他害怕那會是真的，若是那樣，他這些年豈不是認賊做母，不，不會的，不會是皇后，皇后這些年對自己很好，很照顧，絕對不會是她。

“如果你懷疑是皇后，我倒不會有什么意外，雖然我現在很少與皇后接觸，但之前在宮里住的時候，我是不喜歡她的，她那個人給我的感覺很不好，表面好像對誰都很不錯，表現的端莊，溫柔，大度，將后宮管理的很好，對后宮的嬪妃們一視同仁，不偏不向，好像很公正，可是背地里，又是另一個樣子，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之事，這次西城十幾個百姓無辜喪命之事，只怕也與她脫不了關系。

以前太子那孩子還挺仁善的，與他的母親很不同，可是現在也變了，跟著那樣一個母親，想不改變還真難。

如今母子倆聯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遭他們的毒手。”百里子軒感嘆道，然后瞪向百里墨寒，不悅道：“還有你，雖然不是皇后親生的，但從小被她養大，被她教育，只怕有一天也會和太子一樣，這些年跟在她身邊，沒少幫她做壞事吧！還在這里問我皇后為人如何，她是怎樣的人，你難道不比我清楚？”

“我不會助紂為虐的，我身為母妃的兒子，不會做傷天害理之事惹她不高興，給她丟臉。”百里墨寒一臉認真道。

百里子軒嘆口氣道：“如果你的母妃沒有那個意外，沒有死，你跟在她身邊，她肯定會把你教育的很好，絕不會讓你做傷害無辜之事，可是你這些年跟在皇后身邊，那可就不好說了。”

“我從未想過傷害無辜，如果我真的做了，那也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百里墨寒沒了底氣，想到這些年可能傷害到了一些無辜之人，甚至傷害到了很多無辜之人，他便很自責，很愧疚。

百里子軒打量著他問：“你今天很反常，有些不像你。”

“以前我一直覺得皇后是個很好的人，她善待后宮嬪妃，對父皇的孩子都很疼愛，又將自己養大，自己要一輩子孝順她，聽她的話，而太子皇兄對自己也很好，從未因為自己不是皇后的親生兒子而排擠自己，相反，從小便很照顧自己，有人說自己是沒娘的孩子，他便會教訓那人，對自己很保護，是個很好的兄長，可是西城百姓無辜被殺害之事，我和十一弟一起調查，發現了一些端倪，所以他們的形象在我心中有了別的認知，或許我根本就沒有認清他們，具體說，這些年，他們或許只讓我看到了他們的一個假象，而真正的他們，我根本不了解，也沒見過。”百里墨寒苦澀一笑，覺得自己的人生還挺可悲的。

百里子軒贊同的點點頭：“你說的很對，皇后那個人，是有兩面的，讓別人看到的只是她好的一面，而她狠毒的一面，不會輕易讓人看到的，你難道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可惡？”

“可惡？我給別人的印象真的是如此嗎？”百里墨寒以前對自己很自信，可是現在，突然很不自信。

“你呀！雖然和小七一樣冷漠，但是小七給人的感覺是很正義的，讓人很崇拜，很敬仰，可你就不一樣了，你給人的感覺很陰冷，很可怕，好像和你在一起，隨時都會沒命。”

“皇后從小便告訴我，男人就應該嚴厲冷漠，而身為王爺，更要嚴厲，這樣別人才會害怕你，不敢輕易傷害你，得罪你，說我母妃若是當年能嚴厲些，冷漠些，那個秀女便不敢給她下毒，她也不會喪命，想到母妃竟被一個小小的秀女毒害，我真的很憤怒，為母妃感到惋惜，覺得皇后娘娘說的是對的。所以我用冷漠對每一個人，即便是小孩，也會對他很冷漠，很嚴厲，讓他怕我，讓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怕我，不敢靠近我，這樣也不敢傷害我，難道有錯嗎？這對自己是一種保護。”因為從小接受的教育，他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么不好。

百里子軒再次搖頭感嘆道：“小孩子的教育真的很重要，跟著什么樣的人更重要，若是你的母妃活著，絕對不會這樣教育你，她肯定會教你如何善待他人，用自己的善良和真誠與人交往，與人為善，這樣別人也會真心對你，不會傷害你。”

聽了百里子軒的話，百里墨寒點點頭：“我相信十七叔說的，若是母妃活著，會這樣說的。除了我現在的性格，我還有沒有讓人討厭的地方？”

“多了去了。”百里子軒不客氣道，然后開始數他的罪狀：“你明著暗著欺負自己的兄弟，光是對小七，就沒少下毒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