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接下來時翡就消停了，自己閉著眼睛靠在車座裏，也不吭聲，胡藏也就沒在有什么會妨礙到交通安全的行為。

蘇羨其實本來還有些擔心時翡是憋著勁想招呢，結果一周以后拍定妝照，雪歸塵還是來了，蘇羨才知道，時翡什么都沒干。

他不由就轉頭看身旁的時翡，只覺得這個翡翠傻是傻了些，不然也不會想不起來自己是老板的事情，不然也不會當年被人三言兩語騙走了翡翠心，但更多的，卻是單純和可愛。

蘇羨心思一動，小聲問時翡：“你就沒想過，把女主角換掉？”

時翡頭也不轉，就回了句：“當然想過。”

蘇羨聽了答案也不覺得意外，當手裏擁有權力的時候，絲毫沒有念頭去動用它的才是少數，但可貴的是，當你擁有這種權利，卻還能制止自己不去使用它。

蘇羨用盡量平靜的聲音問：“那最后怎么沒換？”

時翡開始時候沒吭聲，蘇羨也沒追著問，就耐心的等，他感覺，自己會得到答案的。

而時翡也沒有讓他失望，時翡沈默了好一會之后才說：“換掉，會影響很多人的。”

他轉頭頭來，這時候的眼睛已經變成了面對凡人時候的黑色偽裝，只有用心去看，才能發現藏在眼底的那一抹翠色。

時翡看著蘇羨說：“凡人一生不過短短幾十年，每一天都很寶貴的。”

他可以因為一時生氣就換掉雪歸塵，可那些因為這件事情已經忙碌了很久的凡人怎么辦？時翡時刻謹記《大妖守則》對普通凡人，雖然不耐煩，但也會盡力愛護。

蘇羨一瞬間就特別的開心，他忽然就理解那天，時翡為什么因為自己一句話就開心了一路。

原來是，這種感覺啊……

蘇羨之前是想著，他既然跟時翡綁在了一起，多了解時翡一些總是好的，卻沒想到收獲了意外的驚喜。

可惜驚喜過后，翡翠原形畢露，他壓低聲音恨恨地說：“等拍完了，我再找機會收拾他！”

蘇羨嘴角抽了一下，行吧，也算是很有大局觀，很能忍得住了，就是回頭得找機會提醒雪歸塵，這戲拍完之后趕緊跑，說不定時間久了，時翡就把這事也給忘了呢……

他們倆說話的功夫，那邊拍攝用的燈光已經調試好了，工作人員過來喊可以過去拍定妝照了。

男女主角當然是先拍的，時翡雖然演技不過關，但拍照實力還是相當過硬的，不過前提是，不能男女主角合照……

攝影師：“……男主角，表情柔和一點。”

時翡聽完，扯出一個冷笑，還針對性的對雪歸塵放出了威壓。

雪歸塵這下等于是被單獨恐嚇了，還要強忍著不能被人看出來，高傲的女神表情差點沒維持住，但這么下去不是辦法啊！

最后雪歸塵實力不濟，雪歸塵敗下陣來，三兩步就從時翡身邊竄開去找導演了，嘰裏咕嚕說了一通之后，總算他倆不用有什么親密合照了，全改成仙氣飄飄的那種了，對視時候也不需要什么柔情啥的。

時翡看他這回表現還算識相，畢竟當著凡人的面，除了嚇唬一下他，也不能再干更多的，就沒逮著不放。

蘇羨雖然不是頭一回拍照了，但心裏還是挺沒底的，當時在《夢想星光》拍硬照時候，他表現就很一般，要不是長得好看，還繃得住臉，就他那個一面對鏡頭就身殘志堅的樣，估計夠嗆。

這回定妝照比起一般拍硬照就更難了，導演在旁邊看著，說讓代入角色，這是給角色建立觀眾印象的第一步。

凌霄，外表猶如少年的仙道至尊，對萬物蒼生都心存悲憫，卻也不是一味的悲憫，他手中劍霸道至極，旁人非議他收了個妖魔做徒弟，他便說：“若有異議，可來問過我手中劍。”

若不是凌霄以身殉道隕落了，男主凌云后來的仙途，也不會那么坎坷。

老師說，凌霄這個人，應當是眼中空無一物，卻又容納萬物的。

他的空無一物，是因為仙道至尊的身份，他沒有對手，無敵最是寂寞，所以才空。

容納萬物，是他覺得有教無類，凡人尚且知道“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仙門又怎么能一味計較出身？

當然了，凌霄不是天真的理想主義，他是有足夠匹配所思所想的能力，也足夠看清楚人心。

他后來雖身死，可他出身魔族的徒弟，還是如他所想，如他所愿，持守道心，成就真仙。

蘇羨一邊回想這角色，一邊又回想著表演課上老師是怎么針對這個人物給他突擊的要點，嘗試著擺了個姿勢，微微側身，眼睛看著前方，卻沒看鏡頭，有些像是什么都沒看，又像是在俯覽眾生。

攝影師適時的抓拍下這一幕，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蘇羨不由松了口氣，雖然只是一張而已，但沒有一下子被否定，他心裏還是安定了不少，至少順著這個感覺去摸索是對的。

陳導也湊在攝影師旁邊看效果來著，對這張照還挺滿意：“嗯，眼神有點意思，這個角色最重要的就是眼神……”

文學作品裏，總有些角色，會被寫年輕的外表，眼神卻滄桑，這種滄桑在文字敘述下是很直觀存在的一種東西，但在現實畫面裏，你要把這種滄桑的感覺表達出來，就非常難了。

蘇羨以前就沒學過演戲，這次表現也說不上完美，但比起一些只會被攝影師操縱的新人來說，能自己揣摩，關鍵還揣摩到點子上了，這就很值得夸一夸了。

看到新人資質似乎還不錯，陳導也有點來勁，說：“來，換個姿勢看。”

蘇羨真是謝謝這個角色本來就是高冷掛的，不用笑，不然這會估計劇組就該有他身殘志堅的傳說了，但換姿勢什么的，他一時還真不知道應該換什么。

旁邊為了拍攝準備了不少道具，也有另外的背景可以選擇。

蘇羨想了想，準備從旁邊道具裏拿一把劍出來，想擺個拿劍的姿勢，不然光自己站那，怪尷尬的。

只是走到道具劍那邊一看，發現沒有，不由朝導演看過去。

陳導一看他像是要拿劍，剛要說話，就聽時翡比他先開口了，說：“你的琉璃劍不在這。”

陳導一聽樂了，轉頭看一眼自己男主角，說：“喲，研究還挺細！”

時翡臉上沒表現出來，但下巴明顯抬高了一點，還是透露出一些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