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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斷了一只手臂的男人，渾身不僅是傷，還纏滿兒臂粗的鐵鎖。
鎖鏈?zhǔn)翘刂频模滙w并不光滑，可能是故意泡水使它泛起層層紅褐色的鐵銹，人犯在披上這種鐵鎖時，銹渣落入傷口血肉，傷口無法愈合，并且痛癢難耐。
這給人帶來的是非人的折磨。
可是那漢子哪怕僅剩一口氣，被人攙扶進(jìn)刺史府正堂時，依然緊緊地閉著眼、攥住拳、咬緊唇，滿臉血污與泥汗。
攝政王見到那人時，身軀有瞬間后仰繃直。他定了定神。下座位站在此人身邊。
衛(wèi)晚嵐則是有些試探地，蹲在那人左側(cè)，聲音不大不小地喚了句：
“……奚雁？”
那硬漢的雙眸竟豁然眨開了！
表情目眥欲裂。就好像有誰拿到他最重要的東西，用這個東西要挾他。
這引得他本來根本對外界不屑一顧，不肯配合，處于憑本能求生又瀕臨崩潰的邊緣，現(xiàn)在則是變成有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
他轟然一抖長臂，滿身的鎖鏈震顫！
這人所制造出來的動靜，使得正堂房檐嗡嗡共鳴，簌簌地掉下來墻灰。
分明已經(jīng)如具尸體也差不了多少了。卻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力氣，他還在喊：
“我兒奚雁！我兒奚雁！狗賊你必將為國法所誅……元賊當(dāng)誅！元賊萬死！”
鎖鏈聲嘩啦啦地響。
衛(wèi)晩嵐險些被這人帶起的鐵索掄到身體。
天子怎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囚徒所傷，說出去打大魏軍士的臉。
但終歸攝政王快了所有人一步。
只見蘇靖之出手蹲身將此人摁住，因為他的力氣太大，而對方反抗的勢頭亦猛，兩道剛烈的勁力相撞，單薄的地板承受不住響起嗡鳴，石板裂開石縫。
“血人囚犯”被這道勁力牢牢控制。
眼珠子裏的瞳仁抖了抖，像是從強(qiáng)烈的亢奮中收斂情緒，他逐漸看清楚控制他的人：
“你——”
攝政王卻在這時讓開了。
將已經(jīng)完全打消攻擊念頭的“血人囚犯”留給衛(wèi)晩嵐。
衛(wèi)晩嵐愕然片刻。發(fā)現(xiàn)沒什么危險了，然后才敢風(fēng)波核心探頭，小聲問：“奚雁的父親？”
行至豆禾村時，他們遇上了打算蟄伏原地刺殺元熙載的奚雁，奚雁眼見自己的父親與元熙載手下發(fā)生沖突，以為父親被斬斷手臂后在亂戰(zhàn)中死了。
但憑現(xiàn)在情況看來。
奚雁他爹并沒有死。
而且還因為忤逆元熙載，被元熙載抓回洛陽監(jiān)獄，元賊意圖折磨他生不如死，這是元熙載想要當(dāng)人上人，想支配其他人的病態(tài)。
衛(wèi)晩嵐咬了咬唇。
當(dāng)真是善惡有報，當(dāng)時氣焰囂張的元熙載，恐怕萬萬沒有想到，被他折磨得只剩一口氣的奚雁父親，會成為給他罪加一等，令他更多惡行公之于眾的重要證人。
奚雁之父沈聲道：
“草民……奚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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