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邵斐緩緩睜開眼睛。
面前依舊是一片虛空,卻與曾經(jīng)噬魂獸體內(nèi)的虛空完全不同。眼前的空間依舊漫無邊際，其中飄滿淡金色的亮點。金色細線密密麻麻穿插其中,將亮點有邏輯地連接、排列起來，織就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wǎng)。
“恭喜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邵斐回過頭,前方赫然是熟悉的金色眼瞳，靜靜懸浮在虛空中,投射來的目光仿佛醫(yī)院掃描儀,冰冷無情,又仿佛能照到人骨子里。
他強忍著被看透般的不適感,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這是哪兒？”
金眸依舊操著一口無機質(zhì)音,回答：“這里是游戲中樞,你所看到的點是所有的副本節(jié)點,線則是接通兩個世界的規(guī)則線。”
它停頓片刻,突然問道：“臨時副本還有3天時間，為什么要提前結(jié)束？”
邵斐微微一滯,眼眸中閃過一絲黯淡之色。他輕聲開口，不知是說給金眸，還是在說給自己聽：“驗證出了結(jié)果，覺得還是早點結(jié)束好。再待下去，我怕我舍不得。”
金眸干巴巴道：“難以理解。”
邵斐沒指望它理解。
實際上,金眸會問出這個問題，他都感到有些意外。
邵斐關(guān)心的是另一個問題，他慢慢理順思路,斟酌道：“能不能答應我一個條件？”
“你的世界里，晨星小隊的4個人，拜托你阻止他們繼續(xù)進入游戲副本。”
金眸立即回絕：“不行。”
邵斐：“為什么？”
金眸：“他們等級很高，任務(wù)完成度也高，是打通世界的主力軍。”
邵斐眉頭微蹙：“副本世界——也就是2號世界，掌控在齊宿手中，我投靠你之后，齊宿恐怕會在副本中對他們不利。”
金眸冷漠道：“那是你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
邵斐眉梢微挑：“什么？”
“不僅僅局限于你的朋友，2號主神會針對副本中所有來自1號世界的玩家。”金眸說，“用一個你方便理解的方式來說，兩個世界間的屏障就像是一堵墻，每一場游戲，都是在這堵墻上扎孔。游戲勝利，扎孔成功；游戲失敗，入侵失敗。”
邵斐心頭微動：“千里之堤，潰于蟻穴？所以，你需要我……”
“是的，我需要你協(xié)助玩家完成游戲任務(wù)，即如果他們扎孔的力度不夠大，你便從內(nèi)部把通道打通。”金眸說，“當打通的通道達成一定數(shù)量，量變轉(zhuǎn)為質(zhì)變，世界壁壘便會崩潰。”
邵斐支著下巴，陷入沉思。
淡淡金光從前方射來，映出他欣長的身形和清瘦的輪廓。
半晌之后，他抬起頭，面色嚴肅道：“我的能力有限，沒辦法保證所有游戲全部成功。而且這些副本很多在同時進行，我一個人，分身乏術(shù)。”
金眸說：“盡力即可，我會給予你相應的副本權(quán)限。”
邵斐搖搖頭：“你依舊沒有解決我提出的問題——晨星，還有2號世界里我的家族，都面臨著遭受齊宿報復的可能。”
金眸：“那就從源頭上打消他報復的念頭。”
邵斐疑惑道：“怎么做？”
金眸的聲音沒有絲毫感情，冷淡得仿佛冬日凜冽的風。
“我會消除你在兩個世界存在的痕跡。”它說，“如果你的朋友、家族都跟你無關(guān)，2號主神沒有必要對他們施加報復。這也有利于你拋棄雜念，專注于副本任務(wù)。”
每一個字音都精準而無情，除了斷句處，它的語氣沒有絲毫停頓，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一件多么殘酷的事情：“你的身軀由我保管，靈魂則化為意識流穿梭于各個副本。”
“你將成為游戲里唯一的npc，協(xié)助所有玩家完成副本任務(wù)。”
長久的沉默。
虛空中一片死寂，邵斐的身軀微微顫抖，雙手緊捏成拳。
金眸居高臨下地掃視著他，與無盡虛空和漫無邊際的金線金點相比，青年的身軀弱小得仿佛塵埃。
邵斐微微垂頭，額前黑發(fā)飄下，擋住所有表情。
“你是說……”他嗓音微顫，“你是要把我……”
金眸無情道：“沒錯。”
“s0001號，從今日起，你將不復存在。”
“——也將無處不在。”
良久之后，青年緩緩抬頭。
他唇角無意識地勾著，眸中卻深邃幽暗，沒有絲毫笑意：“我有拒絕的權(quán)利嗎？”
金眸冷漠道：“沒有。”
“那我也沒什么好說的了。”
邵斐笑容冰冷，語氣冷淡道：“就這樣吧，合作愉快。”
尾音落下的剎那，一串金線卷上邵斐的小指末端。
冰涼刺骨的感覺順著指骨蔓延全身，邵斐緊緊咬著后槽牙——他感到有什么正往他的靈魂深處注入。
思緒剎那間變得開闊明朗，許多不清楚的事情如今看去清晰明了，合上眼睛，他甚至能感知到1號世界中微弱的反應，陽光，雨露和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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