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逐眼神裏閃過厭惡，接著側過身擋住其他人的視線，一打開門就讓江野先進去。
“小宋！”鄰居有一個男人喊住要進門的宋逐，他手裏端著洗菜水，站在燈光照不到的陰翳處，聲音粗噶嘶啞：“那是你朋友嗎？”
他身后的女人聽到這話慌忙擠出來，肥胖的臉色擠出諂媚的笑：“小宋交到朋友了啊？”
夫妻兩人眼神滴溜轉，恨不得扒著門看到家裏面的江野：“你朋友看起來很有錢……”
宋逐眼神一冷，笑道：“沒有，他也住在這裏，底樓。”
筒子樓陰暗潮濕，誰會想不開住底樓？除了那些實在走投無路的人家。
夫妻倆對視一眼，嘀嘀咕咕說著話，倒是進去了，也不再和宋逐搭話。
看來是他們看錯了，底樓的娃能有多有錢？本來以為能撈點，結果白忙活！
關上門，宋逐掩蓋住眼裏的陰郁。
家裏不大，兩室一廳，但勝在小巧精致，家具擺放整齊，木質地板，空氣裏是很清新的香味，沒有江野想象中的潮濕和霉味。
看得出屋主人是個愛干凈的性子。
已經是大晚上的了，按照以往的生物鐘，江野這會已經該躺床上睡了，他打著哈欠，淚眼朦朧地詢問對方：“可以洗澡嗎？”
又理不直氣也壯地問：“可以再借我一套干凈的衣服吧嗎？我好困，想睡覺。”
宋逐指他浴室的方向，又從柜子裏找來因為自己長高而穿不下的干凈衣服：“吹風機在房間裏，記得吹完再睡，我今晚上睡沙發。”
“嗯。”
江野實在是太困了，玩游戲的時候又被灌了些酒，現在腦袋暈乎乎的，快分不清東南西北。
他胡亂吹干頭發，倒在床上就睡。
身下的床有些硬，混雜著宋逐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很香，也很讓人安心。
好困……
宋逐出來的時候，江野已經睡著了，躺在床上連被子都沒蓋，自己的衣服到底還是大了些，被他卷起衣袖和褲腿。
他胡亂地躺著，褲腿蹭得高，露出白皙修長的小腿，衣服下擺往上縮，連人皙白軟嫩的小肚子也藏不住，隨著少年的呼吸緩緩起伏。
宋逐心裏頓時軟得一塌糊涂，他伸手給江野拉好衣擺，把人姿勢擺正后蓋好被子。對方囈語幾聲，埋在被子裏的臉蛋紅撲撲的。
“江野。”
宋逐低頭親親他的額頭：“你是不是重生的？”
高大的男生壓得江野快喘不過氣，他伸手推開礙事的家伙，滿足地“嗯”了一聲。
宋逐退開些，把頭埋在他肩窩裏吸了口氣：“那你喜不喜歡宋逐？”
江野皺眉，嘟嘟囔囔說著什么，宋逐把耳朵湊近些，這才聽清人說的話：“管天管地的臭傻逼。”
……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江野的神秘開關，人說著說著開始掉金豆豆，委屈得要死：“那宋逐就是個臭傻逼嗚嗚嗚嗚……”
要不是知道人有點醉不可能清醒，宋逐甚至以為江野是故意罵他。
“怎么說？”
“他是管家精……”說著，江野邊哭邊翻了個身，不一會就傳來平穩的呼吸，不論宋逐怎么問都沒了反應。
按按酸痛的眉心，宋逐走到沙發上坐下，看著窗外慘淡的夜色，他從桌上抽了支煙點燃。
挺好的，至少知道了對方一直躲避自己的原因。
管家精這個名詞有些刺耳，連帶著心臟也呼啦啦灌風，宋逐按滅煙火，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手機亮著，屏保是只傻乎乎的薩摩耶，宋逐點開，把很久之前記錄在備忘錄上的東西刪掉，最后在末尾添了一個新詞匯。
——裝。
江野這人吃軟不吃硬，想和他親近只能靠裝。
＊
筒子樓不隔音，設施又老又破，宋逐被一陣腳步聲吵醒，對方似乎喝醉了，搖搖晃晃地上樓，踩在地上的腳步一深一淺，聲音一大一小。
過了沒多久，門被敲響，宋申粗噶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畜生，給老子開門！嗝……宋逐，給你老子我開門！！”
宋逐冷了眼，翻身繼續睡。
宋申醉了砸門也沒有力氣，只能拿身體撞，吵醒了旁邊的住戶，他和別人嘰嘰咕咕說了什么，最后不死心地拍拍門板。
“老子知道你沒睡，嗝……小b崽子，給老子等著！”
宋的走了，那個活得像爛肉一樣的男人又一瘸一拐地下樓，說不定一個踩滑會從樓上滾下去，然后罵罵咧咧站起來和樓梯較勁。
宋逐全當沒看到沒聽到，反正過不了多久，宋申會因為聚眾賭博被抓，也不用他親自臟了手。
不知道是哪家住戶被吵醒，走到長廊叫罵，女人尖銳的聲音穿透墻壁，振得宋逐耳朵發麻。
這樣的日子真是無聊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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