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伏（4）

“薛新照被害當(dāng)晚，運送冰.毒的車在倉庫門口停了一段時間，我們通過公路監(jiān)控查到了那輛車的車牌，交警部門反映，在高速出口正好對那輛車進行了例行盤查，裏面是空的，毒.品很有可能在倉庫被轉(zhuǎn)移走了，”黃驍咬了一大口面包，皺皺眉，“咦，紅豆味兒的，季隊你吃不？”

“我最討厭紅豆?！奔緦っ鏌o表情道，“但那批貨被移交給了誰，監(jiān)控沒有拍到，去干景集團找個人問問薛新照原來負責(zé)什么工作的，張勇康呢？”

“他自從認罪之后就開始鬧絕食，我們只能給他輸營養(yǎng)液，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后來審問了好幾次，他的口供不變，仍然堅稱他殺了人。”黃驍站起來到小冰箱裏面拿了瓶小可樂，“如果王靖和薛新照真不是他殺的話，張勇康何必吃力不討好？”

季尋終于還是耐不住餓，扔了筆，抓起桌上的巧克力面包拆開來吃了：“如果張勇康知道自己會死呢？”

黃驍一楞，嘴巴張成o型：“什么意思？張永康體檢報告我看過了，沒有問題?！?

“——你可能不太了解冢.人.幫的做法，”這個時候賈亮志忽然推門而入，聽見這句話皺眉說，“張勇康是他們的人，如果做了背叛他們的事，只有死路一條，那些年我們從陰溝裏挖出來的，從海裏打撈出來的尸體不計其數(shù)，都是冢.人.幫的手筆，與其用那種殘忍手法被害死，張永康不如主動過來當(dāng)替罪羊。”

季尋看了眼手機，抬頭問：“張勇康認不認識趙祥睿？”

“說是沒打過什么交道，明眼人都看出來，賀茨最信任的就是趙祥睿了，你說這又是何方神圣……唉老大，你去哪？”黃驍見季尋起身要走，急忙問。

季尋腳步不停，說：“跟我去夜明珠，速度?！?

*

大城市裏的欲.望無窮無盡，有錢的希望成為更有錢的，有權(quán)的指望攀上更有權(quán)的，這也是“夜明珠”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賓客盈門的原因。每當(dāng)夜幕降臨，天光黯淡下來直至徹底消失不見，在霓虹燈照不到的地方，多少丑陋的交易、陰暗的罪行漸漸滲透進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季尋在車上最后看了一眼手機，那個小紅點仍然乖乖地待在家裏。他怕待會兒手機響暴露行蹤，關(guān)機后才下了車。

現(xiàn)在時間是晚上七點半，距離線人約定的時間不到半個小時。季尋不知道線人長什么樣子，線人也肯定認不出他來。他們之間有個暗號，不到特殊時候不會輕易使用。

“老大，我們會不會暴露啊？”黃驍躲在車后頭，眼睛直往門口迎賓處瞟。今晚“夜明珠”的主題是化裝舞會，許多奇裝異服的賓客手挽著手往裏走，如同一場群魔亂舞的盛宴。

季尋早有準(zhǔn)備，他打開后車廂，拿出一大包衣服和喬裝道具。三分鐘后兩人各自換上，黃驍打扮成白臉紅發(fā)的麥當(dāng)勞叔叔，季尋戴著副墨鏡，穿一套帥氣的黑色西服，看得黃驍頗為羨慕：“老大，憑什么你可以耍帥我就要出丑啊?！?

“今晚我是你的保鏢，能接到夜明珠邀請的在京市都是非富即貴，不可能單獨過來，記住，等會兒進去了，不要四處亂看，我懷疑賀茨已經(jīng)知道警察在跟蹤他?！?

黃驍大概明白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潛伏任務(wù)，神經(jīng)末梢立時緊繃起來，險些同手同腳地走到迎賓區(qū)，有個非常漂亮的服務(wù)員彬彬有禮地說：“先生，請出示邀請卡。”

黃驍神色僵硬地看向季尋，卻看見季尋沒什么表情地遞上一張白色的卡片。

“夜明珠歡迎您的光臨?！泵琅尚︽倘?，側(cè)身讓出道。

邀請卡是線人給的，中午季尋回到家就看見這張精美的卡片安安靜靜的躺在地上，應(yīng)該是順著門縫塞進來的。季尋沒告訴線人他的家庭住址，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他在調(diào)查干景集團的同時，干景集團內(nèi)部也有人在調(diào)查他。

調(diào)查到了哪一步？會不會把他的過往經(jīng)歷都扒出來？包括他以前有過一個女人？

季尋想打開手機再看看那個小紅點，時下最先進的跟蹤設(shè)備價格不菲，他費了好大勁向組織申請，為的只是求一個心安。如果讓熟悉他的人知道了，肯定會笑，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膽小了？早年他給人的印象的確是不要命的，不過現(xiàn)在不一樣。

原來的計劃是混進人群裏慢慢調(diào)查，沒想到一進宴會廳迎面碰上了穿白西裝的人，他身邊前呼后擁，成群的狗腿子圍著他拍馬屁——“恭喜趙總上任！趙總啊，賀總這么信任你，我看這夜明珠早晚有一天會是你的！”

趙祥睿淡笑著從人群中掃視而過，視線在黃驍假扮的麥當(dāng)勞大叔身上極為短暫地停留了不到一秒，忽而高聲笑道：“大家遠道而來，賀某感激不盡，今天這場子有好吃好玩兒的，供大家盡情享用，不必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