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索中斷后，齊淑芳就不方便出面調(diào)查了，她總不能直接跑到陳三川跟前問他吧？也不好派人去調(diào)查陳三川送給除陳老、陳遲以外其他人的東西有哪些，畢竟即使有馬天龍的遺言在先，自己也是名不正言不順，更不用說賀建國和金教授了。

因此在收到慕雪尋電報的當(dāng)日，齊淑芳立刻通知了馬瑚。

彼時有海底電纜，電報可以發(fā)往中英法等國家，更別說本就屬于自己國家的香港了。

馬瑚身家已高達(dá)上億，旗下既有珠寶公司，又有娛樂公司，幾次往返內(nèi)地又在暗中收購了不少浩劫期間所抄沒封存的古董，可以想象到將來必獲暴利，不在乎馬天龍留下來的遺產(chǎn)，打算全權(quán)交給齊淑芳處理，遺言中說給自己兄弟姊妹的一半珍寶也沒打算要，然而那件仙人乘鳳翡翠擺件卻是他母親生前鐘愛之物，因此他當(dāng)機(jī)立斷地乘飛機(jī)再次來到古彭市。

“這么說，陳教授果然拿到了馬老遺留下來的東西？”雖然馬天龍家破人亡，手里的東西很有可能早就流出去了，但不會這么巧。

馬瑚沉聲道：“先父手里的名貴物品我多多少少都記得一些，畢竟經(jīng)常見到么，你說過的翡翠獅頭鎮(zhèn)紙我不僅見過，而且練書法時用過一段時間，慈禧用過的，先父吹噓了不知道多少次，因為我是長子，得到的東西用過的東西數(shù)目最多。包括九眼天珠在內(nèi)的幾件東西都是先父時常把玩之物，我都很有印象。仙人乘鳳是先母之物，先母亡后就一直放在先父的書房里。澄泥硯我不記得了，田黃石猛虎鎮(zhèn)紙我也記得，如果我沒記錯，有一個猛虎少了半個耳朵，那是我和先父吵架時，先父抓起來砸我，我躲過去，鎮(zhèn)紙砸到門框上摔的。”

不會吧？陳寧手里的三件東西有兩件東西都有出處？齊淑芳回想自己在陳寧淑芳里看到的田黃石雕虎鎮(zhèn)紙，確實有一個略有殘缺，和馬瑚的話合上了。

“那和田玉異獸鎮(zhèn)尺……”還有送給慕雪尋的碧璽翡翠鉆石。

“我不記得了。”馬瑚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但很快就推翻了自己剛剛的回答，語氣也帶了一點厭惡，“先父手里很多珠寶我都不清楚，畢竟我不是婦道人家，我只見過大件的擺設(shè)一類。先父書房里有這么一對白玉鎮(zhèn)紙，后來給了三姨太生的老三作生日禮物，是不是陳三川送陳遲的那對，我沒親眼見到，不知道是不是。先父給出去的東西一般都不會要回來，藏匿的珍寶應(yīng)該是他自己的，總不會把給子孫的珍寶要回來再藏下來，所以我不確定。”

馬天龍手里珍寶無數(shù)，即使馬瑚是他的長子，也沒有全部見過。

金教授道：“有這幾樣證據(jù)就夠了。再加上我聽老馬說的翡翠獅頭鎮(zhèn)紙，只要在老陳手里，就能確定他確實隱瞞了老馬的遺言。”

他說到這里，金婆婆皺皺眉：“怎么才能讓老陳承認(rèn)？然后誠實地說出老馬的遺言？”

齊淑芳也覺得困難重重，陳三川那批珍寶里可沒有翡翠獅頭鎮(zhèn)紙，她現(xiàn)在就記著這對鎮(zhèn)紙，如果最終拿不回來，那么真夠郁悶的。

馬瑚淡淡地道：“本是先父之物，何必拐彎抹角？”

馬瑚的身份注定他沒必要和陳老斗智斗勇，明明是可以簡單解決的事情。

可是，他必須找一個契機(jī)。

這時候賀建國憑著自己多年來攢下的人脈沒查出副市長曹金虎得了金條以外的東西，卻無意間查到陳宇曾經(jīng)去銀行賣過幾次大黃魚，曾經(jīng)在黑市出手過一對翡翠鎮(zhèn)紙，賣了一百塊錢，買家他也認(rèn)得，是自己家原本的主人林老師。

林老師賣了這所院子后就去兒子分的房子居住，一住多年，就在小山縣，是霍劍鋒的鄰居，和霍家來往時，賀建國很快就和他熟識了。

林老師晚年酷愛書法，修身養(yǎng)性，本人又極有見識，見到這對翡翠鎮(zhèn)紙就知道是好東西，沒有還價就買了下來，哪知道會是馬天龍之物，所以面對登門拜訪的賀建國夫婦和馬瑚，聽他們說有人說他在黑市買了一對鎮(zhèn)紙，疑似馬瑚先父之物，立刻拿了出來。

翡翠獅頭鎮(zhèn)紙！

這就是馬天龍?zhí)徇^的翡翠獅頭鎮(zhèn)紙吧？

尺上雕獅頭，一公和一母，雕工粗獷，線條硬朗，比較抽象，和實物神似，透著百獸之王的威武，并不是栩栩如生那種，仍然能讓人認(rèn)出來雕的是獅頭。

齊淑芳心頭猛地一跳，這對鎮(zhèn)紙所用翡翠的種不算好，只能算是糯種，就是比一般糯種翡翠的質(zhì)地更緊密更細(xì)膩一些，沒有很明顯的顆粒感，近乎冰種但沒達(dá)到半透明，勝在水頭不錯，而且顏色濃陽，雖然不是通體均勻一致的綠色，但也算得上是翡翠中的上品。

內(nèi)行看種，外行看色。

翡翠以綠為尊，這對鎮(zhèn)紙是過度比較自然的滿綠，獅頭色最濃，然后漸趨淡化，部分是淡綠色，有慈禧太后用過的來歷，當(dāng)然是好東西。

馬瑚拿在手里撫摸片刻，道：“是先父之物，底下有我刻的字。”

手掌一翻，公獅鎮(zhèn)紙底部果然露出歪歪扭扭的“馬光宗”三個字，“我姓馬名瑚，表字光宗，取自光宗耀祖，我弟弟的表字就是耀祖。”馬瑚道。

馬天龍可沒這份文雅，光宗耀祖其實是他給自己和弟弟取的名字，可馬天龍的好朋友是個文人，覺得太直白了，更名為馬瑚、馬璉，說瑚璉是祭祀的重器，于是光宗耀祖則成了表字，只有比較親近的人會叫他們的表字。

林老師直截了當(dāng)?shù)氐溃骸凹仁橇钭疬z物，你就以原價拿去吧。”

這么容易就拿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