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椴萆呦??！蹦虑屣L(fēng)答道，“你能看出蘇靖和我被千弩盯上，是因?yàn)槟隳鼙嬲J(rèn)出草蛇香。這香是標(biāo)記獵物用的，千弩在傳聞中從未失手，在他遇到我之前，按說除了他自己之外，這世上不應(yīng)該有活人識得草蛇香?！?
“這說明他曾經(jīng)失手過，但是世人不知?！?
“千弩所殺的人中，唯有決云劍主與他實(shí)力懸殊。以決云劍主之能，就算遭遇暗算，也不至于輕易被殺。而且，千弩用來覆命的只是折斷的決云劍，并不能因此斷定生死?！?
“所以你就認(rèn)定，是尚決云幫他作弊了是嗎？”
“久遠(yuǎn)之事，只能猜測，但是我看到了你的劍招——你用來取鬼殊之命的劍招，因?yàn)樯佬M而陰差陽錯地轉(zhuǎn)移到索裟身上，反而讓我撿了便宜?！蹦虑屣L(fēng)無奈地笑笑，“傷口細(xì)小，出血緩慢，看似一劍穿心，但威力遠(yuǎn)非一劍能比擬?！?
石珞也不由自主地按了按頭：“看來長安城一戰(zhàn)，你我都露了破綻。”
“那不是一劍，而是三劍——決云劍主的三環(huán)套月，迅捷無匹，三劍宛如一劍，只留一道微小傷痕，這世上只有決云劍主才能將這一招使到此等境界。”
“哈，能使成這樣的人很多，只是都喜歡躲在深山，反倒是最俗的人得了虛名?！?
“道長也太自謙，世人皆知決云劍主的左手劍天下無雙，卻從未聽說決云劍主是一個廢了右臂、經(jīng)脈損毀、內(nèi)力幾近全失的人?！?
“失了內(nèi)力，反而不必受困于招式，只需專註于劍法本身，以求無招之境?！?
穆清風(fēng)低頭若有所思：“原來如此，這就是道長所說的‘本’嗎……”
沒錯，“無招”——決云劍招式萬千，源于純陽劍宗，卻早已超出條框之外，時而有形，時而無跡，不拘章法，出奇制勝。
果然，這道長于文于武，都是穆清風(fēng)此生所遇最好的對手。
“武學(xué)之論，空談無益。”石珞將劍豎直懸于身前，坐忘無我青氣升騰之際，劍已換至左手，劍花凜然，“出招吧。”
穆清風(fēng)緩緩抬起手中的笛子，雪白無暇的笛身在夜色中如冰如玉。
“道長，你這一生，為何而戰(zhàn)？”
“了卻恩仇，不負(fù)本心。”
“不負(fù)本心是嗎，你我皆為心中不可背棄的恩人而戰(zhàn)，卻無法遵從本心而不戰(zhàn)——這心，終是要負(fù)了?！彼f到這裏，忽然一楞。
負(fù)。
原來……！穆清風(fēng)只覺腦中一陣恍惚，腳下幾乎立不穩(wěn)，連持笛的身形都跟著顫動了。
道長啊道長，你為何，就不能管管你的烏鴉嘴呢。
“我早說過，窺得天命，也不過庸人自擾?！?
穆清風(fēng)凄然而笑：“人，永遠(yuǎn)在自作孽啊。”
他雪笛一揮，系在笛上的流蘇在夜色中劃出一抹慘淡的血紅。
“浩氣盟，天璇壇，穆清風(fēng)?！?
“惡人谷，散人，石珞。”
“叛徒楚關(guān)之命在此，憑實(shí)力——來取吧！”
笛與劍，同時劃破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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