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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4）（3 / 3）

時瓷下意識眨了下眼，依舊看不清楚。

但比在山下時，他的眼睛似乎，好一點了。

程叔回頭：“沒問題，我?guī)^去吧。”

他到達(dá)后驚訝地發(fā)現(xiàn)，以前層層荊棘護(hù)衛(wèi)，像是守護(hù)著城堡一樣的壁障消失了。

那間偏僻獨立的小院暴露在視線中。

與陰沈厚重的神廟建筑不同，小居顯得清逸淡雅，山間云霧之間甚至有些仙氣飄飄。

跟想象中的簡陋黑暗截然不同，裏面家具齊全，大葉片的細(xì)藤爬在墻上，點綴著紫色流蘇一樣的花朵，溫馨得讓人難以置信。

時瓷聽見程叔的聲音，說：“只是有一點可能不符合您的要求，這棵樹不是枯死的，正在開花。”

時瓷帶著簡陋的行禮住進(jìn)了新住處。

不用進(jìn)行接下來的婚禮儀式，他白天沒什么事，只用專註地熟悉自己的居住環(huán)境。

一切尖銳的地方都打磨得很光滑，輕微撞上去也不會疼。

不能打磨的地方就覆蓋著一層柔軟的透明物，平常目見沒有存在感，但摸上去是柔韌的軟。

書架上放了書，還是盲文版本。

很貼心。

但細(xì)想令人不安。

他剛住進(jìn)來這間房子就有這些布置。

就仿佛上一任住戶跟他身體情況、喜好完全一樣，連屋內(nèi)的擺設(shè)都恰到好處地合他心意。

又或者是某個了解他的存在知道他要住進(jìn)來，精心的布置。

屋子只有一層，窗戶正對著院子，能看見那一樹開得很好的桃花。

風(fēng)吹過，花瓣就輕飄飄地?fù)u落。

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還送來了食物，光聞香味就知道的豐盛。

衣食無憂，比寄居在李家的情況不知道好了多少。

時瓷看向窗外，朦朧的顯眼淡紅色飄落，像是在下一場染色的雨。

視線一晃，那樹唯美的花瓣忽然就消失不見。

是零碎記憶裏熟悉的陰沈黑色，干枯的枝丫，在白天黑得晃眼，張牙舞爪。

而在黑夜就跟夜色合為一體，在零星燈光中在地面投出陰影，猙獰的延伸著，好像都要把屋內(nèi)纖細(xì)的人影抓走。

目之所及，屋內(nèi)齊全的陳設(shè)也發(fā)生了變化。

老舊搖晃的木桌木椅，稍微移動就會發(fā)出滲人的“嘎吱”聲，散發(fā)著潮濕的腐朽氣味。

空氣裏滿是灰塵，嗆得小瞎子眼尾都紅了，一直咳嗽。

第一天別說是飯菜，連像樣的裝水的杯子都沒有。

到了晚上山上很冷，薄薄的被褥怎么也暖不起來，凍得人直發(fā)抖。

再一眨眼，又是粉色的色塊唯美飛舞的場景。

少年在窗邊站了太久，神情也不對。

鴉羽一樣黑密的睫毛垂著，眼尾泛著紅，唇珠都被抿平了。

祂現(xiàn)在能知道，這樣的表情大致代表著怎樣的情緒。

屋內(nèi)的藤蔓試探著蔓延過去，一根很柔軟的藤蔓碰了下少年的手背。

但少年的反應(yīng)很大，一下就縮回手。

它僵在原地，原本柔軟的表殼倏然變得干癟，泛著枯葉一樣的棕黃色。

時瓷也意識到自己好像反應(yīng)太大了。

他扭頭看向剛才手背被觸碰的方向，抿了下嘴巴，但又說不出什么。

過了會兒，才說：“幫我倒一杯水吧。”

藤蔓們像被緩刑的重刑犯，爭先恐后地倒了水回來。

少年沒說想要什么溫度，它也沒問，就各種溫度倒了幾杯。

直到看著時瓷喝了其中一杯，才放松了點，依舊懨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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