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趕到沈修然家裏時已經快十一點了。
留了門沒關, 他推門進去，房子很大也很空，兩層的洋房大別墅, 竟然真的只有沈修然一個人在家。
“你爸媽呢？”
客廳亮著燈, 電視裏放著最無趣的廣告，在他到來之前沈修然就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沙發上等他，他來了, 他才站起身, 頭頂巨大的水晶吊燈把光切碎后撒在他身上, 凌亂的靜謐。
江妄莫名覺得這樣的沈修然好可憐。
雖然他們家也說不上熱鬧，但一家人也總是在一起的, 誰也沒有被拋下。
“為什么只留你一個人在家啊？”
“他們回老宅年了。”沈修然平靜道。
“那你怎么沒有一起回去？”江妄問。
“因為那裏不是我家。”
這個回答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江妄自認聰明，直覺不能接著往下問了。
心裏悶悶有點不舒服, 臉上卻習慣懶懶散散笑開，若無其事走到沈修然面前：“久別重逢……不對，才兩個星期, 也不是很久, 那就小別勝新婚, 來抱一個！”
說著, 特別主動地張開手臂抱住沈修然。
從除夕那日以來, 這棟房子裏頭回了第二個人的呼吸，第二個人的溫度。
沈修然睫毛輕輕顫了顫, 抬手回抱住江妄。
即便隔著兩層的阻隔貼聞不到任何屬于omega的味道，他仍舊覺得滿足，被深冬冰凍的那顆心, 也終于在此刻有了回暖的趨勢。
與信息素無關，純粹只因為懷裏這個人。
咕咕兩聲輕響在安靜的客廳格外明顯。
江妄摸摸鼻子退出沈修然懷抱，揉了下叫喚的肚子，面上沒見一點不好意思，咧著嘴道：“我晚飯都沒吃飽，‘千裏迢迢’來找你把最后一點能量也耗盡了，你要不要考慮投餵我一下？”
沈修然看著他：“你想吃什么。”
“這個難說。”江妄中肯道：“年好商家都放假了，我想吃什么都取決于還哪些店沒關門……”
“不用點外賣。”沈修然打斷他：“要吃什么，我給你做。”
“？”沒有想過沈修然還做飯這項技能，江妄都是自動忽略：“你會做飯？！”
“會一點。”沈修然不厭其煩，第三次問他：“想要吃什么。”
這個“一點”的范圍在哪江妄也不知道，就試探著說了個最簡單的：“牛肉面行嗎？”
沈修然二話不說轉身進了廚房。
江妄好奇自閉兒童是怎么做飯的，屁顛屁顛也跟了進去，像只小尾巴似的在沈修然背后亂晃，他走一步他跟一步，探頭探腦，好幾次沈修然回頭差點撞到他。
幾次下來江妄自己都覺得自己煩了，礙手礙腳的，要換做飯的人是他，早開始趕人了，沈修然卻始終沒有說他一句，哪怕提醒一下讓他安分一點都沒，完全放任他亦步亦趨扮演自己的小尾巴。
江妄對沈修然的好脾氣了更深層面的認識，并且仗著他對自己極高的容忍度蹬鼻子上臉。
“是不是要蔥？”他毛遂自薦：“我來切！”
“你會做飯？”沈修然淡淡瞥了他一眼，江妄心安理得搖頭晃腦袋：“不會啊，不切蔥又不是技術活，小事一樁，交給我你放心！”
沈修然遞給他一把蔥：“洗干凈，然后放到案板上。”
“得嘞！”
江妄樂顛顛把小蔥洗干凈摘干凈，放到案板上正準備去拿菜刀，一雙手先他一步拿過菜刀，順便接過蔥熟練切起來。
菜刀和案板接觸發出的聲音短促而節奏，江妄看看自己突然就閑下來的左右手，面露困惑：“不是說好我來切嗎？”
“沒有說好。”沈修然言簡意賅。
江妄不服氣，較真地跟他回顧剛才的對話：“你給我蔥讓我洗干凈，還讓我放到案板上。”
“你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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