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店堂中被‘石化’的人才動了起來。
伙計踮著腳往門外望了望，咕噥了一聲，“真能裝，差點就被唬住了，隨便拿個花紙片就能當(dāng)錢使？逗小孩子玩吶！”
李掌柜對著伙計當(dāng)頭就是一巴掌，“蠢物！會子不也是紙片？”
“那能一樣么？”伙計捂著頭，頗為不服氣，“會子是朝廷發(fā)的，造假要砍頭，這紙片卻來歷不明，見都沒見過，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皇家銀行發(fā)的。”
朝廷對制造假鈔的懲處很嚴(yán)厲，對舉報造假的獎勵也很豐厚，高達一千貫，不要錢的話可以封官，因此雖然從技術(shù)上造假不難，可想不被舉報卻很難。
李掌柜鄙視道，“你懂個屁！你以為造皇家銀行的假就不要殺頭了？皇家那不比朝廷大？”
“就算真的是皇家銀行的錢票，那也沒有隨便填數(shù)字的啊，真當(dāng)銀行是他家開的么？咱要是填個一萬貫十萬貫，看那銀行給不給！？”伙計依然嘴硬。
宋代商業(yè)發(fā)達，金融領(lǐng)域也有所發(fā)展，早就開始炒賣度牒茶引一類的有價票卷，而錢引會子這些紙鈔，本質(zhì)上來說就是存單，只是上面標(biāo)有固定額度，所以‘支票’這個概念他們也很容易接受。
但給張空白支票，數(shù)字隨便填的操作，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真是無知！”李掌柜有些恨鐵不成鋼，“別說一萬十萬，就是你填百萬千萬，人家銀行也會照給，但是，你有值那么多錢的貨給人家么？要是不夠，那就得拿命填，懂不懂！？要知道，咱們做的是買賣，得講規(guī)矩！現(xiàn)在能拿出這種支票的，那肯定是非同一般的人物，你要是敢先和他不講規(guī)矩，那就是壽星公吊頸。”
規(guī)矩，對許多人來說是束縛，但也是保護，有足夠資本的人，才能不講規(guī)矩，甚至訂立規(guī)矩。
“哈哈，李掌柜倒是見事分明。”一名年輕客人笑道。
李掌柜揖手，“這都是一些淺顯的道理，奈何這小子卻不懂，老朽作為他親娘舅，只好多費些口舌讓他曉事一些，倒是教周郎君見笑了。”
說完又踹了伙計一腳，“還愣著干嘛，趕緊去把那些磨喝樂包好……干活仔細點！”
周郎君又笑道，“李掌柜其實說得也不全對，這支票呢，也不是填多少都能從銀行取到的，還得看賬戶上有沒有那么多錢，或者看支票的等級，有一定的透支額度。”
“哦，等級？透支？”李掌柜一副請教的樣子，“周郎君見多識廣，還望不吝賜教。”
“哈哈，李掌柜言重了，談不上什么見多識廣，只是恰巧家父也有這么個賬戶，所以周某略有了解罷了。”
周郎君一副沒什么大不了的口氣，臉上卻分明有得意和炫耀之意。
“呀，據(jù)說這支票目前只發(fā)給了不到三十人，每個最少都有幾十上百萬貫家財，周郎君家中也絕非等閑啊。”另外一名客人大感驚訝，神情熱絡(luò)，一臉結(jié)交之意，“鄙人鐘通，從揚州而來，未知周郎君名諱。”
周郎君看這鐘通衣著華麗，儀表堂堂，不似普通人，倒也樂得相交，“在下周仁發(fā)，乃是平江本地人，鐘兄從外地而來，消息卻很靈通啊。”
“皆是道聽途說，一知半解，其中詳情還是要請周賢弟賜教。”
這鐘通一看就是生意人，幾句話就結(jié)交了一條關(guān)系，并打蛇隨棍上地稱兄道弟起來。
店中其他人順勢對周仁發(fā)吹捧了幾句，“周家在咱們平江也是數(shù)得著的……這次又及時搭上了燕王殿下的大船，那必定更加興旺……請周郎君講講這支票之事，讓我等長長見識。”
見眾人都眼巴巴看著自己，就連呂家夫妻都豎起了耳朵，周仁發(fā)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開始講解。
“剛才鐘兄說得沒錯，目前是只有二十多人有使用支票的資格，但并非看你的家財多少而來，而是看你擁有多少三大公司的股票，暫時來說，只有持有一萬股以上的，才有這個資格，而寒家將將達到這個標(biāo)準(zhǔn)。”
“嘶……一萬股！？”店中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氣，“一股一百貫，那可就是一百萬貫啊！周家真是豪氣！”
“不對！”鐘通雙眼發(fā)光，“一百貫?zāi)鞘前l(fā)行價，如今三大公司不論哪一個的股票，都有人開價兩百貫以上了，可惜有價無市，還沒聽說有人轉(zhuǎn)賣手中股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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