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熹年是個滿腹詭計彎繞人,無論做什么事都喜歡反復盤算。謝鏡淵直白話直接讓他愣在了當場，瞳孔微縮，不知該作何回答。
“……”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外間蟲鳴陣陣，月色靜悄然照進屋內,灑落滿地清輝。
那枚銀色面具就靜靜落在錦被上,謝鏡淵不著痕跡伸手攥住,鋒利邊緣在掌心留下一道紅印,泄露著不自知緊張。
他緊盯著楚熹年,說話間呼吸縈繞，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聲音，一字一句低聲問道：“楚熹年，你敢是不敢……”
楚熹年沒動。
他此時心中忽然升起了些許后悔,也許不該貿貿然跑過來查看謝鏡淵情況，如今弄得自己進退兩難,不上不下。
系統曾經說過話又在耳畔回響——
不要對任務目標產生感情。
不要對任務目標……
產生感情……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著，楚熹年沒有任何動作。他不曾離開，但也不曾順著謝鏡淵話去做,似乎陷入了某種天人交戰。
謝鏡淵攥住他手腕,只是聲音這次沉了幾分，垂眸道：“楚熹年……？”
“……時辰不早，將軍早點歇息吧。”
楚熹年閉了閉眼，到底還是冷下了心腸。他竟有些不敢看謝鏡淵,輕輕拉下對方冰涼手，轉身走出了內室。白色外袍在地毯上輕擦而過，發出一聲輕響。
“楚熹年——！”
謝鏡淵忽然冷冷叫出了他名字,胸膛起伏不定,細聽有幾分陰鷙冷凝意味。
楚熹年無意識頓住腳步,到底還是沒忍住回頭看向了他。卻見謝鏡淵大半身形都隱入黑暗，輪廓模糊不清。
楚熹年以為他會說些什么，但謝鏡淵沒有任何動靜，低著頭，看不清神情。半晌后，只聽他唇間忽而溢出一聲譏諷輕笑，在寂靜黑夜中顯得尤為明顯。
他像是在笑別人，又好像是在笑自己，手里面具險些捏變了形。
“……無事，睡你去吧。”
半晌后，謝鏡淵吐出了這么一句話，朦朧夜色遮住了他譏誚神情。他抬手解下床幔，將一切都遮擋得嚴嚴實實，重新躺回僅剩幾分余溫床榻，捂著自己傷痕遍布側臉，閉眼沒再出聲。
楚熹年見狀說不清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鈍刀子割肉似痛感。他慢慢走回外間榻上，看起來帶著幾分失魂落魄。
謝鏡淵喜歡自己……
楚熹年在歷經幾日混沌過后，終于得出了這個答案，說不吃驚那是假，但太吃驚好似也沒有。他坐在榻邊，無意識摸著自己頸間玉佩，開始思考自己對謝鏡淵感情，但這種事顯然并非他擅長。
楚熹年生平第一次遇到了自己想不明白事。思考許久尋求不到答案，只能出聲喚出了系統：“系統。”
【討厭，大半夜叫人家干什么啦】
系統從休眠狀態醒來，鉆石般閃亮身軀瞬間出現在了楚熹年眼前，帶著太陽都難以匹敵光輝，哼哼唧唧不樂意。
楚熹年第一次沒覺得它刺眼，自言自語出聲：“你說，人該如何看清自己心？”
系統對這個問題有些摸不著頭腦：【什么什么什么？】
楚熹年只能換了一個比較通俗問法：“我該怎么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一個人？”
系統心想我怎么知道，我長這么大還沒有遇見過心儀小鉆石呢。但它不愿意在楚熹年面前丟臉，輕咳兩聲，還是出聲給楚熹年指點迷津：【如果你以后都見不到他了，你會不會難過？】
楚熹年沒出聲：“……”
系統此時還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蠢事，繼續追問：【如果他以后和別人在一起，你會不會后悔？】
楚熹年有點難以想象那個場景，指尖無意識攥緊了膝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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