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總管將蕭然帶到玉妃的寢宮后便退了出去，據他所知，這個時候皇上應該在此，他的存在并不和時宜，皇上和蕭然的事情還是他們自己去解決為好，他不該參與也無法參與。

蕭然謝過徐總管，推開了面前緊閉的門，剛踏入一步便聽到屋內傳來極其熟悉卻也陌生的聲音：“出去！朕不是說過不準打擾玉妃休息。”

威嚴之中隱含怒氣的聲音讓蕭然的腳步不禁一頓，或許，那個人是真的愛上這個玉妃了吧，縱使當初說過那樣的話，也終究敵不過時間的消磨，現在的自己在那個人眼中也不過只是個過客罷了，這樣想著，蕭然的唇邊不禁溢出一抹苦笑，但他還是走了進來，語氣平緩冷靜，聽不出一絲情緒地開口道：“參見皇上，草民是來給玉妃診治的。”

李世民聽到蕭然的聲音也不由得一楞，那樣熟悉的嗓音他曾千百次在夢中夢到過，但夢醒后才失望地發現，夢終究只是夢，而如今，親耳聽到那聲音的李世民再也控制不住心中萬千情緒的翻涌，快步從玉妃床邊來到門前，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熟悉的面容，他的臉上才流露出無法用言語表達的情緒。

他的視線如同凝固一般定格在蕭然身上，多年未見，記憶中的面容沒有絲毫變化，依舊絕美，只是他熟悉的那襲白衣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同墨色一般的黑衣，而那雙曾經為他動情的雙眸，此刻依然勾人，只是眼中的情緒已經不再，有的只是潭水一般的平靜。

“……蕭然。”李世民有些顫抖地開口，生怕眼前的一切不過是一場夢境，他向前幾步，走到蕭然面前，緩緩抬起手想要覆上那熟悉的面容。

“皇上。”蕭然開口輕喚，躲開李世民伸出的手，眸色清冷地看著他，“請自重。”

沒有理會李世民的尷尬，蕭然徑自走到玉妃床邊，早在進宮之前他便聽過傳聞，說這玉妃仿若天仙下凡，如今一見，果然與那些庸脂俗粉不同，不僅貌美如仙，這氣質也是尋常女子比不上的，微睜的雙眸中流動的不是深宮女子的幽怨和狡詐，而是一種看透紅塵的淡然，何況如今病痛纏身，更是填了幾分弱柳扶風之姿，也難怪李世民會愛上她。

蕭然先是摸了摸玉妃的脈相，隨后又做了其他的一些觀察，心中大致有了了解，只是如此一來，這病痛便定是他人陷害所致了，蕭然冷冷地勾起嘴角，果然，他還是厭惡這深宮之中的爾虞我詐。

“蕭……公子可是知道了這病痛該如何醫治？”李世民終是不得已改了口，喚出陌生的稱呼。

掃視了一圈屋內的擺設，蕭然的指尖指向窗邊一盆艷麗的花，看了一眼李世民開口問道：“這花可是他人所贈？”

“這花有問題？”李世民明白蕭然的疑問，微微皺眉問道，若是他沒記錯，那花應該是許家的那兩個兄弟送來的，這樣看來怕是有意為之，李世民微瞇雙眸，眸中凌厲閃現，那些不自量力的人也是時候該整治一下了。

蕭然輕輕一笑，看著李世民緩緩說道：“皇上可知這花除了美麗的外表還有一個怪異的名字，彼岸花，通往死亡的花。只要打開窗戶，彼岸花的花粉便會被吹散到屋內，或許因為呼吸直接進入身體，或許落入膳食之中，這種花粉少量有著安眠的作用，但過量便會導致死亡，這花想必已經放在這裏不少時日了。”

“蕭公子可有醫治之法？”李世民說著，目光全然放到了蕭然身上，雖說話語中是對玉妃的關心，可此刻他的眼中除了蕭然外再也容不下任何人的身影，他的世界從來都只有蕭然一人。

“皇上不必著急，蕭某自會相告。”蕭然眼中的心痛一閃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唇邊一抹看不透的微笑，“這病若想要醫治也并不難，只需用清心丹除去體內的花粉，再加以調養便可。”

說罷，蕭然拿出清心丹交給李世民，沒有再說其他便要離開，李世民連忙拉住他的胳膊，看著蕭然那雙平靜的眼眸，他開始怕了，他怕蕭然會就這樣離開，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這是他第二次害怕，第一次便是幾年以前蕭然離開之時，蕭然恐怕是他命中註定的克星，但即使是克星他也不愿放手。

“你……要離開？”李世民加大了手中的力道試圖掩飾心中的不安，聲音略微顫抖地問道。

“皇上，請放手。”李世民的力氣大得快要將蕭然的胳膊握斷了，蕭然不由得皺眉，側頭看著李世民說道。

疏離冷淡的話語讓李世民再也顧不得其他，用力一拉將蕭然拉入懷中，緊緊擁住懷中之人，霸道卻又孩子氣地說道：“不放！死也不放！我說過，再次見到你絕不會放手。”

“皇上，事情已過去多年何必再提，如今的蕭然只是蕭然罷了，不再是當初那個站在皇上身邊的人了，所以，皇上，算蕭然求你，放過我吧。”蕭然脫離李世民的懷抱，淡淡地微笑著，目光認真地註視著李世民，就如同多年前那般，只是這一次像是在告別。

“既然如此，為何還要出現在我面前！”李世民微瞇雙眸，聲音裏帶上了些許的怒氣，但也只是些許罷了，他終究不忍對蕭然發怒。

蕭然微微垂首，眸色黯了黯，唇邊的笑意帶上了些微的自嘲，緩緩開口道：“我看到了告示，看你對那玉妃的關心程度，我還以為你已經忘了我。”

“忘了你？蕭然，你給我聽好了，我李世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愛的人只有你一個，即使我死了，也不會喝下孟婆湯，即使轉世輪回我也不惜一切找到你，忘了你是絕對不可能！”李世民抬手捏住蕭然的下頷，狠狠地盯著他，用霸道的語氣說出本該令人感動的話語。

“可是，我已經不再愛你了。皇上，讓我離開吧。”蕭然拍開李世民的手，狠下心說出口是心非的決絕話語，不待李世民同意便轉身離開。

看著蕭然漸行漸遠的身影，李世民沒有再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用不應屬于帝王的那種不確定的聲音詢問道：“蕭然，你……會回來的，對吧？”

蕭然的腳步一頓，微微側頭，用余光看見了李世民臉上近乎絕望的神情，將要出口的決絕話語不由得咽下，他終是不忍打破李世民心底最后一絲希望，于是淡淡地開口道：“再說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