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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玉醒之前，夏之舟坐在她身邊，想了無數(shù)個說辭。祝玉醒之后，夏之舟只說的出口三個字。

“對不起。”

他最討厭醫(yī)院和謊言。

祝玉有片刻的失神，心裏已經(jīng)明白了大半，眼前一向冷靜自持的男生手在抖，祝玉右手在包著，他的手搭在床邊，曲起的指節(jié)展開又蜷起。

他不敢碰她。

祝玉看夏之舟一滴淚落下，他跟著眼淚一塊低下頭，祝玉反而笑了笑，“你這個樣子會讓我覺得我手已經(jīng)斷了，這太殘忍了吧。”

“沒有，”夏之舟搖頭，聲音沙啞，“珍珍的手沒事，只是，”

祝玉接了他的話，“沒事，只是以后不能畫畫了，是嗎？”

男生很輕地點了下頭。

祝玉抿著嘴笑了一下，氣聲抽動著胸腔起伏，不知道是在安慰誰，“沒關(guān)系，除了畫畫，我還可以...”

還可以什么？彈鋼琴嗎？不能再畫畫，更不能接著彈鋼琴了。

祝玉最終也沒說出個什么還可以來。

她還沒過十八歲生日，還活在校園獨(dú)有的烏托邦裏，還不能冷靜理智地接受這個殘忍的真相。

一時寂靜，謝川查房時路過這邊，把祝玉手部的情況全部告知了她。祝玉表現(xiàn)的很平靜，問他，“那我肚子這裏...”

“腹部和頭沒有大礙，安心靜養(yǎng)就好了。”

謝川查完房之后，遲溫和沈行雨一塊進(jìn)去，這件事是他的錯，一句對不起遲了這么久才說出口。

他沒想解釋，只一個勁地道歉，說對不起，說是他的錯，說祝玉的醫(yī)藥費(fèi)他全出，說以后再也不和沈行雨吵架。

沈行雨站在一邊，她今天已經(jīng)把眼淚流干了。

“你們兩個都離近一點，大聲說話有點累。”

祝玉沒說接受還是不接受道歉，只讓他們兩個向前一點。

夏之舟剛在謝川進(jìn)來之前坐在她右邊，這會又換到了她左邊，想說的話重又回到他的大腦，手部神經(jīng)也終于得到指令，向前去握祝玉輸液的左手手指。

不過因為太緊張，也怕碰到針管，他手指都有些抽搐。

莫名地，他在害怕。

沈行雨和遲溫站在了祝玉右邊，兩個人的手這會沒敢牽著，祝玉沒看他們，只是轉(zhuǎn)頭對夏之舟說，“遲溫推了我，但你找到我，救了我，這就平了。”

遲溫有些詫異，夏之舟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下身子靠近她一點。

“真好，”祝玉根本不理會遲溫，她看著夏之舟笑，自說自話，“夏之舟，醫(yī)生有沒有說我失血過多？我剛才，全身發(fā)涼頭腦發(fā)昏覺得自己已經(jīng)活不下去的時候，天上那輪明月，它特別亮，亮著亮著，裏面忽然就出現(xiàn)了你的樣子。就是第一次見面，你站在臺階最上面，我要跑好久才碰到你。”

“你笑起來真的很好看，像太陽一樣，我外公就喜歡你這樣的小孩...明明是我跟行雨說，想和你交朋友，但后來我和你之間，好像都是你主動。就連喜歡，也是你先喜歡我。”

“月亮特別亮的時候，你的樣子也越清晰，我看著你想托付一下遺言，腦子裏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我喜歡你，但來不及了。”

十七八歲按理說青春期的男生女生能心動能炸響的一個年紀(jì)了，但祝玉小時候遭受的都是惡意，別說喜歡別人，連喜歡這個情緒都很少。加之小時候欺負(fù)她們的都是男生，她打心眼裏覺得，同齡的男生都那樣，臭屁又幼稚，只會欺負(fù)女生。

對夏之舟，她是覺得這人笑起來好看，人帥，性格陽光，在她認(rèn)知裏會說話，也不會幼稚地掐架或者自大地頂撞老師，是外公外婆最喜歡的那種小孩。所以一開始祝玉就是堅決奔著跟他做好朋友的心，還想等過年外婆回來，還能讓外婆見見。

告訴外婆，這個好朋友是她進(jìn)校第一天就說和她做好朋友的人、是會給她搬桌子拿卷子的人、是會在老師責(zé)罰時站起來分擔(dān)火力的人、是在她摔倒他會第一時間抓住她的人、也是在午休時間不睡覺陪她刷題的人。

她很感激新學(xué)校有這么一位好朋友，他是能給人帶來希望的小木舟，以至于沒有讓她只身闖入這片孤單的海洋。

可是現(xiàn)在...

她已經(jīng)懂了對好朋友感激和對男生心動的不同。

那些被她言之記之的感激，其實根本不是夏之舟要的，夏之舟要的，她從來沒有認(rèn)真去想過。

她以為的好朋友吃醋，在夏之舟那裏，是很準(zhǔn)確地需要愛人之間的偏愛。

那些被混淆的朋友和愛人的界線，夏之舟一直分的很清楚。

“可惜我發(fā)覺的太晚了，夏之舟，我也喜歡你。”

夏之舟怔住，他心底開心的情緒還沒開始發(fā)酵，祝玉接下來的話如洪流般緊接著把這些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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