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玫瑰戰爭（7）

會議室裏的氣氛悄然變化。

看自己的幾個兒子哪哪都不順眼的愛德華三世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幽靈’說的是最偉大, 不是最差勁吧？”愛德華三世不太確定地問道。

“您沒聽錯，父親。”黑太子肯定地回答道。

說完，他就沈默了，以全新的目光打量約翰。

約翰回以同樣震驚的目光。對自己的孫子享有這么高的評價這件事, 約翰也感到迷茫。

他們之前聽到了太多不靠譜的事, 以至于陡然有一個后代得到這樣高的評價，讓他們都難以置信。

反應過來后, 約翰就是欣喜。

篡位是他的兒子不對, 但他的孫子將英格蘭帶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父親應該不會再想著揍他了吧？他可有個好孫子！

回過味來的查理五世臉都青了。

英格蘭版圖最鼎盛時期是什么樣, 不就是占領了諾曼、安茹、阿基坦、布列尼塔、緬因等等屬于法國的伯國領土嗎？這些領土合起來都快超過法國所有領土的三分之一了。亨利五世統治時期的領土比這還要大, 豈不是說法國損失的領土還要更多？！

查理五世想一想就心痛得無法呼吸。

剛剛還嘲笑英格蘭的法國人也笑不出來了。在這些人中, 有的人未來的領土可能就屬于英格蘭了，他們豈不是會成為英王的封臣？

這樣的前景實在是太可怕了！

愛德華三世瞥了一眼倉惶、迷茫、如喪考妣的法國人, 輕咳一聲, 身體前傾，迫不及待就要聽亨利五世是怎么擴大版圖的。

憋屈了這么久，他得高興高興。

【亨利四世在位時手忙腳亂地應對國內的反叛，在財政方面也焦頭爛額, 他并沒有心情，也沒有能力繼續征戰法國的傳統事業，哪怕他沒有登基前是主戰派，身份地位的改變讓他只能轉變立場。】

【但亨利五世十分好戰, 他不理解亨利四世的選擇，父子倆曾就對法態度發生過很大爭執, 亨利五世一度被逐出宮廷, 幸好沒過兩年亨利四世就死了, 避免了英格蘭又一出王室父子之間相殘的悲劇。】

準備聽曾孫子戰績的愛德華三世神色瞬間微妙。

王室之間父子相殘......讓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

恍惚間他又想起來自己16歲的時候，他知道母親罷黜父親的所有計劃，他本該告訴父親，但他不喜歡父親的寵臣，最后默許了這件事。只是他沒有想到父親會被殺害，這讓他一度非常后悔。

除了自己和父親，還有更為久遠的征服者威廉和長子羅伯特的爭斗，亨利二世和獅心王理查之間的爭斗......

都是悲劇。

愛德華三世摩挲大腿，深吸一口氣，摒棄胡思亂想，重新專註起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亨利五世即位后就開始著手對法戰爭，他趕上了法國混亂的好時候，也沒有像理查二世和自己的父親一樣錯過機會。】

【這裏需要介紹一下法國當時的情況。在法國，因為查理六世的精神失常，奧爾良派和勃艮第派黨爭越演越烈，讓兩方徹底決裂的是發生在1407年的一件事。奧爾良公爵和勃艮第公爵本來已經和解，至少兩人是同意維持表面上的和平，但和解的幾天后，勃艮第公爵派人謀殺了奧爾良公爵。奧爾良公爵死狀相當慘烈，被砍掉雙手，砸碎腦袋。】

【奧爾良公爵死后，勃艮第公爵還沒事人一樣參加了他的葬禮，假惺惺做了哀悼。但不過兩三天，負責調查死因的人就查到了勃艮第公爵頭上。勃艮第公爵起初抵死不認□□的事，可沒過多久，他就受不了“良心譴責”，自己找人吐露了這件事。消息傳出，勃艮第公爵的名聲在貴族中臭了，他也和奧爾良派結下了死仇。】

查理五世：這些該死的大貴族們！一心只想著自己的利益！

查理五世牙都咬碎了。

總有一天，他要徹底將這些大貴族們打壓到底，讓他們再也爬不起來。

【橫亙著殺父之仇，新即位的奧爾良公爵和勃艮第派再無和解可能，雙方爭斗割裂了法國。你來我往間兩方相持不下，便開始拉外援，兩邊不約而同向英格蘭伸出橄欖枝。為了怕英格蘭支持對方，雙方不斷在拉攏條件上加碼，底線一次比一次低，甚至愿意將英法之間的領土回歸到1360年合約簽訂時的狀態。】

查理五世說不上是憤怒還是麻木。

這一刻他和之前聽到理查二世出賣港口的愛德華三世感同身受。

【亨利五世對此非常心動，但也滋生了更大的野心，他不僅要1360年法國割讓的領土，還想去夠一夠法國的王冠，那是愛德華三世沒能做到的事。】

愛德華三世睜大眼睛。

亨利五世想要法國王位？

他又想到了“幽靈”的評價——金雀花王朝最偉大的統治者。

難道，亨利五世真的做到了？！

【為了自己的野心，亨利五世在1415年和勃艮第公爵達成協議。隨后，在英格蘭動員軍隊后，亨利五世正式率軍入侵法國。】

【亨利五世的入侵之戰并不順利，疫病在軍中蔓延，加上最開始的戰斗損失超出預期，英軍士氣低落。當時的亨利五世有兩個選擇，出發前往還占有的法國領土暫時修整，或者冒險朝巴黎方向進軍。】

【亨利五世選擇了后者，這是一個瘋狂的決定。勝了一切好說，如果敗了，恐怕他征服法國的夢想會就此破碎。但亨利五世還是不顧勸阻堅定選擇，也正是這個決定造就了阿金庫爾戰役，讓亨利五世名載史冊。】

愛德華三世又往前挪了挪，滿懷期待地盯著水鏡。

【冒險前往巴黎的亨利五世在阿金庫爾遭遇了法國貴族的聯軍。當時他身邊只有5000人，對面法國軍隊比他多四倍不止，而且還有支援的軍隊在源源不斷趕來。】

【英格蘭軍隊長途跋涉，沒有修整，也得不到糧草補充，法國人本土作戰，休息時間和食物都很充足。懸殊的兵力和天差地別的軍隊狀態，不管怎么想都應該是法國勝利才對，但最后結果是英格蘭勝利了。】

【以令人震驚的五千英格蘭長弓兵在暴雨濃霧中對兩萬有余法國軍隊，獲得前所未有的大勝。法軍損失過萬，僅大大小小的貴族就戰死了5，000多，其中包括3位公爵，5位伯爵和90位男爵，皇室總管在戰斗中死亡，法軍大元帥則被俘。而英格蘭方面，損失的貴族只有二代約克公爵，其余損失了100多弓箭手。】（註1）

【此戰過后，無能兩個字成為法軍的代名詞。這一印象在此后的幾百年間不斷被加固，法軍的戰力時時不時就會被提起來嘲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