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睜睜看著人民警察從一身正氣變成一身流氣的打完電話，賊兮兮地笑望著我，“老天爺真是拐著十八個彎讓你們撞一起，良緣天賜，我要不牽這紅線，豈不辜負。”
從他蹩腳的措辭中我能領會到，這位鐵骨錚錚的大老爺們應該也對《甄嬛傳》略有研究。
“等著哈，我表哥五分鐘就到。”
“到什么？”我有點懵，“他不是去旅行了？”
“本來是要去旅行啊，誰知道怎么半路發飆跟他媽吵了一架，鬧得還挺兇，離家出走來投奔我了都。哦，我宿舍就在后面的大院裏，那什么……今天真是多有得罪，搞不好大家以后還是親戚呢……我先給你倒杯水。”
人民警察態度轉變的速度令人咋舌，另外，他的信息量貌似已經許久沒有更新了。
“警察同志，這誤會真的大了，我跟你表哥現在……”
話沒說完，警察表弟的目光偏了偏，給我示意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我順著他目光，毫無懸念的看見卓奕從門口走了進來。
“怎么回事？”平靜中帶著點驚訝。
為了避免警察表弟的主觀認知會導致這件事跑題越來越遠，我搶先跟卓奕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警察表弟在一邊連連點頭，應該是對我公平客觀的陳述沒有異議。完了之后卓奕望了眼墻壁上的時針，淡淡一句，“那我送你回家吧。”
這個冤受得莫名，洗得倒也干脆。
可是讓卓奕送我回家這個事，我覺得有點不妥。因為我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我住哪兒，如果他是把我送到唐一朵家樓下，那我還得花四十大洋打個車回去。可我又不好直接告訴他我住哪兒，搞不好他會以為我在故意炫耀。
不過沒一小會，我的不安就消除了。卓奕的行駛路線，正是在往我住的那個地方行進。
“你……”
“我沒開錯吧。”
“……嗯。”
他的神情一直安安靜靜的，基本沒跟我多話。我追溯到上一次見面還是送趙永永去走后門那會，鬧得不是很愉快，莫不是心裏還記著那一筆吧。這么拗著大家都有點別扭，正好有個現成的話題可以拿來問問。
“趙永永說你們全家去旅行挺高興的，你怎么跟你媽吵起來了？”
卓奕酷酷地望著前面，傲嬌的語氣，“她哪只眼睛看到我們全家挺高興的。”
“怎么，你不高興啊。是不是因為……”我把話音拖得很長。
剛好遇到個紅燈，卓奕偏過頭瞇著眼睛望我，“你是在替你自己問，還是在幫趙永永套話？”
“有什么區別？”
“你要是真心關心我高不高興呢，我可以告訴你，套話的話就免了。”
不知道為什么，我就覺得這樣的卓奕有點得瑟，兩個姑娘都窮追不舍，尾巴就翹了起來。
“行……你就當我閑著沒事關心你下唄。”
“我媽她用心良苦，先是說有個同事也要跟著一起，于是冒出個關悅……過了會又假惺惺地接了個電話說鄉下哪個親戚忽然病了，拖著我爸要趕回去探病去……很拙劣吧，你懂的。”
我有點狐疑，“你的意思是說，你媽……故意的？”
卓奕望了我一眼，深深嘆了口氣。
“也不一定吧。搞不好就是那么巧呢，你看我們倆今天遇到不是也挺巧……”
“葉晚晚……”卓奕打斷了我，“我總算明白為什么我媽一個短信就能把我跟你拆開，也就是你，跟我媽那拙劣的腦子真有的一拼。”
我默然了一下，扭過頭去看窗外疾馳的風景。
卓奕等了幾秒，“怎么不說話了？”
繼續看著風景，實話實說道，“怕再說下去又要跟你吵起來。”
“那正好，我挺喜歡你找我吵架的。”
就我現在的狀態，真吵也是吵不過的。其實面對卓奕的時候，我本來就很詞窮，畢竟算是我對他移情別戀，戀得還這么虎虎生風的，多少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不過其實我真有個問題想問他，就是有關趙永永。
“那……你能再回答我個問題不？”
“你問。”
“你不喜歡關悅，那……趙永永呢？”
沈默了一下，我等著他。
“……葉晚晚，我好歹也掏心掏肺喜歡了你四年，你就這么著急關心地幫我物色對象？”
“不是不是，卓奕我真不是在關心你找對象的事，我就是看著趙永永對你那么虔誠，真的特別不忍心……她在你這要真一點希望都沒有，趁現在可能還有得救，我就當個惡人去把她的念想給斷了，我是說真的。”
我都不知道卓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也看不清他直視前方的眼神裏到底是什么情緒。想想還是算了，這問題可能確實是我不該問的。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車子緩緩駛進通往目的地的最后一條巷子。卓奕還魂一樣的來了一句，“她跟你一路的，也是一朵奇葩。”
終點到達，沒來得及仔細品味卓奕那句話的含義，發現他口中的那朵奇葩就靠在柵欄邊，正抬手擋著刺目的大燈。
我也沒來得及喊她的名字，因為她看見我跟卓奕一起下車之后，嘴巴張了張，一扭頭就跑了。
我頭皮發麻，想也沒想跟著趙永永的路線追了上去。小丫頭跑得賊快，我穿著個小坡跟不但追不上，半路還崴了一大腳，結結實實坐在了地上。身后的卓奕慢半拍地跟上來，表情有點囧地想來拉我，我扶著疼痛難忍的腳踝，“快去追啊！”
他楞了半秒，撒腿去追趙永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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