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平靜地說道：“今天我大兒子去醫院工作，小女兒去了服裝店幫忙……”

蘇父坐下后，又問一次：“那，我大哥呢？”

本來準備遞水給蘇父的雪音媽媽，聽到他這么問，突然停住手。過了兩秒，媽媽恢覆過來，坐下嘆氣道：“他已經走了，早些年前就走了！”

蘇父面帶愧疚：“對不起，我也沒想到！”

媽媽吸了一口氣：“沒什么，都過去這么久了，我也習慣了。”

蘇父不知接下來該如何開口，雪音媽媽卻等不及：“你這次來，是……”

本來心裏就一直犯怵，覺得蘇父這次來一定沒好事。可有些事，不等他親口說出來，自己的這顆心，永遠也放不下。

蘇父順勢說道：“我想您應該還記得十八年前，在雪天的那件事吧？”

媽媽倒吸了一口涼氣：“我早就猜到你的來意，只可惜，你來錯了！”

蘇父不解：“怎么？”

媽媽十分平靜地回答：“你的女兒早就死了，我們沒能救活她！”

蘇父更不明白：“什么？”

媽媽十分肯定的語氣：“是真的！當年你狠心把你女兒拋棄，她就已經死了！”

蘇父慚愧道：“我知道您的意思，可其實，這件事是我妻子她，背著我干的！”

媽媽帶有鄙視的眼神望著他：“是嗎？自己做錯了事就賴在妻子頭上，這可算不上一個男人的作為啊！”

蘇父欲解釋：“是真的！當時我去買火車票，她就趁著這個時間把孩子扔到你家門口……”

媽媽擺了手：“好好，你要說什么都是一個意思，我明白！不過，不管是不是你妻子一人干的事，孩子終究是你們兩人不想要的。不然，怎么這么多年，都不見你們找孩子？”

蘇父耐心：“我在找，只是沒找到……”

媽媽續說：“你是堂堂大公司的老板，找個人都難嗎？再說，就算孩子在世，你這次來把她從我身邊搶走，這對我公平嗎？”

蘇父愧疚道：“我知道這樣對您不公平，但那孩子是我的親生骨肉，我不能不管。這樣，您想要多少，盡管開口，我一定滿足……”

媽媽阻止：“我要是貪錢，這么多年就不會養與我毫不相干的女兒！”

蘇父點點頭：“是，我知道！您是個好人，所以您就好人做到底，把女兒還給我，好讓我贖罪！”

媽媽激動：“贖罪？你以為你和你妻子的罪能贖回來嗎？你們犯的罪太大了，孩子剛出生不久，她連話都不會說，哪惹到你們，你們一定要拋掉她嗎？”

蘇父低著頭：“大嫂，我知道這件事我們做得不對。可是當時發生的事，誰又能阻止？她騙我說孩子被舅舅抱走了，我哪會想到她把孩子丟了？真不知道她當時心情怎么樣？這樣喪盡天良的事，她居然干得出？”

媽媽吸了一口氣：“蘇云章，你知道我丈夫是怎么死的嗎？”

蘇父搖搖頭。媽媽略帶哭腔說道：“當年你們把孩子丟到我家，我們收養了她幾天才發現她什么也吃不下，也不哭不鬧，一點動靜都沒有。孩子他爸就帶著你的孩子去醫院，最后才知道她有心臟病。我們知道這是你的孩子，本想還給你們卻不見了蹤影。無奈之下，我們只好繼續收養這個孩子。因為我們是在雪地理發現她，而且她沒有動靜，我們希望她哭出聲音或笑出聲音，所以給她取名叫雪音……”

蘇父嘆了一口氣。媽媽繼續說：“既然我們收養了這個孩子，就一定得讓她治病。可當時我家的情況你也知道，生活并不富裕還有一個兒子，心臟病的手術怎么也便宜不了。被逼之下，他爸就出去打工，什么苦活累活都干了。可在一天蓋樓的時候，他不小心從高處摔下來，搶救無效死亡。還好包工頭有良心，給了我們一筆撫恤金，加上他爸之前掙的，才夠雪音的手術費。”

說到這裏，蘇父突然跪下，大喊一聲：“大嫂！我對不起你啊！”

媽媽轉過身來，彎下腰：“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

蘇父甩開媽媽的手，哭著說道：“大嫂，我蘇云章這輩子欠你們的，永遠也還不了了！”

媽媽直起腰，嘆口氣道：“我養雪音，不是為了你們！在他爸死后，我一個寡婦帶著兩個孩子四處謀生，什么苦沒受過、什么虧沒吃過？可我都無怨無悔！因為我做事要對得起良心，雪音和我有緣，我就不能撒手不管。何況，她已經被拋棄過一次了，我又怎么能再傷她的心？還好，雪音這個孩子聽話懂事，我沒白養她，這就夠了！”

媽媽扶起蘇父起來，兩人皆是淚流滿面。媽媽且先開口：“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我會告訴雪音。對她來說，這種事來得太突然，總得給孩子一個適應期……”

蘇父質疑的目光望著媽媽，媽媽明白了：“你放心！女兒是你的我會還給你，但我們做了十九年的母女，總要給我們最后聊天的機會……”

蘇父點點頭，愧疚的離開譚家。

媽媽待蘇父走后，痛痛快快地哭一場。面對天空，雙手合十，哭著說道：“孩子他爸，我到底該怎么辦？”

蘇父回到家以后，天源正巧下課從呂嬋房裏走出來。呂嬋也陪著天源下樓，臉上還有說有笑的。

蘇父一看到這種場景，就莫名的氣氛。他叫住了天源：“秦老師，請你跟我來一下，我有事和你說……”

呂嬋先疑問：“爸，您找秦老師什么事啊？”

蘇父皺眉道：“大人的事，你少管！”

天源跟著蘇父進了書房，本來呂嬋也是跟著的，可是蘇父卻嚴厲的說道：“我和秦老師談話，你不許偷聽！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蘇父的嚴厲，呂嬋早已司空見慣，不過還是惹了一肚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