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夾饃
何迪擺擺手說:“他也不是惡心,算是合理的要求。”
“影響別人收快遞,哪裏合理了?”何裊裊不滿。
何迪指了指快遞筐裏的快遞說:“看到那些快遞沒,得八九個吧,每天差不多也這么些。每個我從收件人手裏收兩塊錢,大壯每件還再補給我一塊錢。他不愿意讓你收快遞了,我肯定也得答應(yīng)啊。”
“那我以后得快遞,你幫我拿,我自己每件付你三塊錢不就行了嗎?”何裊裊說。
何迪有點不耐煩地坐回到小板凳上,說:“算了吧,你一個給我三塊,你那多出來的一塊我是賺到了,那剩下的幾件的一塊,我就沒咯。”
何裊裊沒想到,大壯對這個村子的管控,已經(jīng)細(xì)到這種程度,那大壯在村裏,已經(jīng)不是一個村民,而是無孔不入的強大勢力了。可何裊裊想不明白,大壯控制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意義是什么呢?
如果只是想在村裏建化肥廠,得到村民們的支持,他完全沒有必要連快遞收發(fā)這種事都控制著,那他到底是為什么這么做呢?
肯定不是為了針對她。
為了弄清楚大壯的目的,何裊裊主動攬下了去鎮(zhèn)上快遞點取快遞的任務(wù)。她每天去鎮(zhèn)上把村裏的快遞都取回來,還是放在何迪家裏,繼續(xù)讓他一個快遞賺三塊錢。
這樣一來,何迪既賺了錢,還省了油錢和時間,自然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大壯,只是一個人安安靜靜地享受著漁翁之利。
可看著何裊裊天天往鎮(zhèn)上跑,何年歸卻似乎有點小情緒了。
這天何裊裊回來,看到何年歸在她家客廳的茶幾上和面,用的是裊裊小時候家裏用的那個厚瓷盆,偏硬的面團在何年歸手裏像是一顆大炮彈,揉幾下,拎起來,用力扔進瓷盆裏,“嘭”的一聲像炮聲一樣炸開來。再揉幾下,拎起來,再摔。
臉上也像是戰(zhàn)場上的軍人一樣,雙眼中有要把敵人全數(shù)消滅的堅毅和怒火。
“怎么了年年?今天看起來有點不開心啊。”何裊裊進門,把手裏的東西往茶幾上一放,帶著點俏皮問道。
何年歸抬起頭,盯著何裊裊,問:“你是不是又去鎮(zhèn)上取快遞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何裊裊說著去倒水喝。
“人家專門不取你的快遞,惡心你,你倒好,不僅不生氣,還去幫人家把所有快遞取回來,讓他們躺在家裏做無本生意。”何年歸不滿地嘟囔著,“你這么做,只會讓他們更把你踩在腳底下。”
何裊裊聽得出何年歸這是在關(guān)心她,調(diào)侃道:“欺負(fù)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比我還生氣?”
“我……我……”何年歸左右思索著理由,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你不是我姑姑嗎?我肯定跟你站在一邊的啊。”
“這會兒想起來是你姑姑啦?”何裊裊調(diào)笑。
何年歸低下頭,掩藏著臉上因不自覺越界引起的慌亂,嘴上也更討人嫌起來,說:“在跟別人的戰(zhàn)爭裏做圣母,是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
何裊裊也不生氣,說:“那你知道在戰(zhàn)爭中,有一個說法嗎?叫‘上兵伐謀,攻心為上’。”
“攻心?攻誰的心?何迪的心啊?”何年歸不理解,“他的心有什么用?”
“何迪的心,也要攻,確切地說,是全村人的心,我都要攻。”何裊裊故作深沈地說。其實跟大壯直接或間接接觸的幾次,何裊裊發(fā)現(xiàn)大壯這個人雖然有點壞,但很擅長收買人心。建化肥廠雖然是為了他的利益,卻無限放大化肥廠對村民的利益。平時更是找著理由給村民們帶來一些小恩小惠。婦女節(jié)一家一箱扒雞,不單單告訴了大家,要跟何裊裊保持距離,還成為了很長一段時間村婦們茶余飯后的談資,無形中就在村中占領(lǐng)了輿論陣地——這才是真正的攻心。
村子是個小社會,大壯這個老油條,比何裊裊聰明太多,會玩太多,長久以來在村裏建立的威信也比何裊裊強太多。而何裊裊要跟他斗,僅僅靠種菊花能賺錢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村裏人雖然在意錢,但同樣在意人情世故。要想在人情世故上贏過大壯,何裊裊還有很多很多需要學(xué)的東西。
所以何裊裊不單單把大壯作為對手,還把大壯作為老師。而攻心,是她學(xué)習(xí)的第一招。
“那你攻略成功了嗎?何迪愿意為了你反抗大壯了嗎?”何年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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