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滿屋子的孩子都笑了起來，南方一拍手：“啥也不多說了！大家過年好！咱自強幫的第一頓年夜飯，開吃！”孩子們歡快的應一聲，立即舉筷朝肉攻擊。

瘦小的孩子挾不到對面的菜，便站起來。眼看紅燒肉快被吃完了，頓時急忙往自己碗里挾兩塊。肉丸子爽口，卻不好挾，直接拿筷子像串糖葫蘆一樣串一串。男孩子們的眼睛都不看自己的碗，而是盯著喜歡的菜盤。還真是吃著碗里的扒著鍋里的，但此刻卻不讓人生厭，只覺憐惜。

對比之下，臥室女孩子們就斯文多了，不爭不搶，說笑著吃菜喝果汁。風細和詩華很快就吃飽了，如今兩姐妹都不愛吃大肉，那碟不比肉便宜的韭菜全被她兩吃了。再喝完雞湯，吃個白饃，飽了。

秋兒和真真一左一右坐在太姥姥兩邊，兩人不顧自己，一直在給太姥姥挾菜：”太姥姥您嘗嘗這個魚，是師傅教的，可好吃了。“

”太姥姥您再喝碗湯，這雞湯熬了一個時辰呢，喝的暖和！“太姥姥被哄的很高興，吃了不少。

風細和詩華見大家都吃的高興，便不動聲色的打量其他桌人吃飯，特別是那桌全是小年紀的孩子，為了最后一個丸子都快搶哭了。還是安安出來，又端了盤來才消停。

云濤見自已這桌的菜剩的多，忙挑些好的端到鄰桌去。長鷹淡定吃完，最后把一大壺果汁全端著去了另一桌。太姥姥也不說他們，年夜飯圖的就是個熱鬧。孩子們喜歡就好。

詩華許是想到以前，不由笑了出來。兩姐妹悄悄打量別人，卻不知道南方也在打量她倆。見兩人眼中全無鄙視嘲笑之意，完全是歡喜和緬懷，這才放下心來。特別是詩華，萬一這個像寒天的陽光一樣暖人的姑娘，認為自強幫的孩子都是上不了臺面的小乞丐，不愿意與之來往，那就糟糕了。

吃完年夜飯，還有余興節目，南方買了些煙花，準備大家一起放。柳家眾人卻想趁雪沒積太厚，趕緊回去。南方忙說，明天會帶著所有孩子去給太姥姥拜年。安安又留大家一起包餃子。

姥姥讓風細拿過來時帶的包袱，直接攤到桌子上笑道：“初一你們要是全去，那杏花巷的大道還不堵上了，平白惹鄰里不喜。算了，有心就行了，就你人七個去，我煮餃子給你們吃。其他孩子就讓他們自已逛逛玩玩，辛苦了一個冬日，趁著過年也閑閑。

來，年就今晚拜了，太姥姥給你們發壓歲錢！”

頓時滿院子正在掃雪準備放煙花的孩子都沖了進來，在秋兒的指引下，有序的排隊，挨個給太姥姥拜年。

膽子大的笑嘻嘻地說兩句吉利話，膽子小的，紅著臉喊聲太姥姥拜年。壓歲錢一視同仁，包括七小只，全是十文錢拿紅繩子串著，然后打個平安節。這年頭壓歲錢不興給多，小孩子家多是一文兩文拿紅繩串著，放在枕頭下面睡一夜，圖個吉利。

太姥姥本來也要給兩文，還是風細強烈建議給十文。在帝都，兩文錢連個甜甜圈都買不了，十文錢好歹能吃碗面。

太姥姥本來還肉痛，說給多了。可這會看著全是柳家孩子一般年紀的孩子，卻沒爹沒娘沒個親人，跟著半天小子南方混個溫飽。聽他們甜甜叫著一聲太姥姥過年好！把十文錢放在那瘦弱的小手上，太姥姥肉痛轉心痛，都是一群苦命的孩子啊！

笑著拍拍孩子們的頭或肩：“好孩子，平安長大哦！”

發完所有的壓歲錢，雪已經蓋著腳了。南方親自駕車把柳家眾人送回杏花巷，云濤留他和自己一起睡，明早再回去。南方謝絕了，說今晚他不回去，只怕那群孩子會玩到天亮，萬一年紀小的凍涼了，正月請醫吃藥麻煩。

風細便把他送到巷子口，笑問：“過了初八才開市，你錢還夠使嗎？聽安安說冬月新來的那群孩子，十個中有八個都有病有傷。請醫吃藥花了不少銀子。你若不夠使，只管先拿那兩千兩應急。”

南方感動地道：“夠使的，柳公子不必為我們這樣操心！到是云濤路上我聽著咳了兩聲，還有詩華姑娘，似是有些鼻音。若要請醫，不論白天黑夜，你只管差人叫我過來。”

風細笑著應下，說他倆沒事，喝點姜湯梨湯就好了。兩人看著茫茫大雪映下的琉璃似的帝都，此刻，都覺得明年該是個豐收年！

柳家在帝都除了自強幫，就只有許家這一家熟人，初一杏花巷的鄰居和七小只來拜了年，接下來的幾天就沒人上門了。

而柳家幾個孩子，除了去了胡二家和學堂的夫子家，成天就往北區自強幫跑，也沒別處可去。錢叔過年茶葉鋪子關了門，不知道回哪里去了。風細特意去拜年，卻沒看到人。

正當太姥姥感嘆帝都年味淡，不似青牛村熱鬧時，一件大喜事上門，把她的正月給忙充實了。然來初三這天，胡二攜重禮到喬三娘子家拜年，并且帶了官媒向喬三娘子的侄女提親。

也就是太姥姥牽線搭橋的那個喬姑娘，這年頭民間婚俗還算開放，男女相親并不是親人見面談籠，兩人到洞房才見面。只要在有親人的場合下，兩人見面都不算越禮，自從太姥姥牽線后，胡二已經來巷花杏拜訪不下十次了。

每回提的禮物都足，喬三娘子和太姥姥吃著他提來的點心喝著他孝敬的茶的時候，胡二便能的喬姑娘在廊下院中，說上一會話。算是確定了戀愛關系！

不過這才三月有余，胡二竟然就敢求婚，而喬姑娘就敢嫁！可把風細驚訝的張大嘴巴，太姥姥卻道：“這都算久的了！在咱青牛村，臘八上門見一面，臘月二十娶新婦過年的大有人在！”

“那他們的婚期定了嗎？”

“胡二哥兒二月二要去一趟蘇州，他又沒個長輩，便由喬姑娘這邊做主，看正月那天期好就成親。反正他那家是新的，一應家具也置的齊。他也不圖嫁妝，隨時都能迎媳婦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