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舊地無情再續(xù)情

秦淮河，相傳秦始皇鑿通方山引淮水而成，古名龍藏浦，漢代起稱淮水。唐代詩人杜牧，曾寫詩《泊秦淮》，此詩盛行，秦淮河之名，始盛于天下。到了宋代，秦淮河，更是文人薈萃，商人云集之地，李應購置的酒樓，就坐落在秦淮河南段。

師師一行來到秦淮河，師師望著秦淮河水，靜靜地流淌，極綠極綠，如半凝固的溫潤翡翠。圍著岸邊的游船，河水緩緩漾開，泛起淺綠水珠，洗刷著船幫，因為是白天，畫舫留岸，雖燈籠高掛，自然看不到燈影，更聽不到秦淮河兩畔，賓朋滿座的酒家喧囂，也許，這是給夜色來臨前，積淀著夢幻艷麗。

師師移步岸邊，俯身掬一捧河水，河水從玉筍般的指縫流下，水面即畫出圓圓的漣漪，這就是我向往依舊的秦淮河，秦淮河我來了，師師心里暗暗地說，“姐，咱們該去酒樓了，”身邊的燕青提醒說，師師轉身，一行人在管家引領下，去了酒樓。

看完酒樓，回到獨龍堡，時間還不算晚，吃過晚飯，師師把燕青、紫珊叫過來，“今晚我要規(guī)劃酒樓的裝飾，及將來的酒樓開業(yè)的布局，弟弟，今夜你陪紫珊，不許欺負紫珊，懂嗎？”師師用詭異的目光看著燕青，燕青只是露出微笑，沒說話，紫珊臉都紅到玉頸了，低頭不語，師師拉住燕青的手，“弟弟，你去汴梁，一切都要留意，感覺不行就快回來，家里有這多事等著你去做，何況還有三個女人，你懂嗎？”“姐，我懂得，一定快去快回，”燕青感動的說道，“我自己回房，紫珊，弟弟欺負你，就告訴我。”說完又看了眼燕青說，“一會先去看看綠蘿，告訴她明天你要出門，”師師說完轉身回房了，“紫珊，你先回房，我看看綠蘿就去你房里，“嗯，”紫珊溫情的點點頭，沒再說什么，燕青回身去了綠蘿的房間。

燕青抵達汴梁，已是午夜十分，燕青在離汴梁城很近的小旅店住下。

次日，燕青起的很早，洗漱完畢，吃飯早餐，拿出幾個銅錢遞給店小二：“店家，汴梁附近可有個柳樹村？”店小二笑笑說：“有，公子出了小店，往正西約走三十多里路，就會看到一片柳林，柳林旁有條小河，過了小河就到了，”燕青謝過店小二，走出小店，翻身上馬，向正西馳去。

馬跑了一陣，燕青在馬上，就看見前方一片郁郁蔥蔥的綠色，近了，看到了一條小河，燕青下馬，把馬牽到河邊，讓馬喝點水。

小河邊有排柳樹。樹并不高，一棵一棵婀娜多姿。狹長的柳葉柔柔散落下來，垂到河面上，微風一吹，柳絲裊裊飄動，顯出萬千柔美的姿態(tài)，小河對面有房舍炊煙飄出，燕青正想走過小橋，這時，有個老者從小橋對面走來，等老者走下小橋，燕青抱拳施禮，“老伯，我想打聽一個人住哪里，此人是一女子，姓柳，名玉蓮，”老者猛抬頭注視著燕青，端詳一會問道：“公子，你認識柳玉蓮？”不認識，只是受朋友所托，交給她一件東西，”“你那個朋友呢？”“他已經過世了，”老者又一驚，“你知道柳玉蓮是你朋友什么人嗎？”“不知道，只是臨終托付，話沒說完就咽氣了，所以，我不遠千里尋于此地，想完成朋友的托付，”“公子，看你還真是熱心之人，”隨后又嘆口氣說：“公子你有所不知，柳玉蓮當年上山采野果，遇上一個富家子弟，奸污了柳玉蓮，而后柳玉蓮懷孕生一女孩，家里人認為柳玉蓮，玷污了家里的名聲，把母女兩人攆出家門，十幾年就母女二人艱難度日，相親們看著可憐，勸她給家里說點好話，回到家里，可柳玉蓮固執(zhí)，就是不回家，鄉(xiāng)親們也沒辦法，有時接濟些東西給她們娘倆，”老者說完朝著村口方向一指，“她家就在村口，門口有幾顆柳樹，到了村口就會看到，”燕青施禮謝過老者，牽馬過橋，老者又看了燕青一眼，然后嘆嘆氣，

過了橋走了一會，就見到幾棵半綠半枯的柳樹，樹杈努力地迎著太陽灑落的光，光穿過枝葉間的縫隙，撒在地上，草上，籬笆墻上、幾只鳥兒，在樹上跳躍，也許是看到燕青的到來，“啾啾,”叫幾聲就飛走了，燕青把馬拴在樹上走到院子門前。

院子是用柳枝編的籬笆圍成，籬笆上爬滿了“老婆兒，”里面低矮的房舍，還飄著縷縷炊煙。這時幾只燕子在空中掠過，燕青推開籬笆編的院門，高聲問道：“有人在嗎？”燕青連喊兩聲，第二聲話音剛落，房門里走出一個十五、六左右的少女，穿著一身樸素的白底藍碎花衣，一條淡藍色的布褲子，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fā)，輕巧而簡單的盤起來，兩鬢的碎發(fā)隨意地攏在耳后，眉清目秀，燕青看罷問道，“這是柳玉蓮的家嗎？”“你找我媽？”“柳玉蓮是你媽？”“是，”就這時，門里有走出一女子，看上去已近四十歲，穿著一身湖藍衣褲，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掩不住漂亮的神韻，燕青緊走幾步山前施禮道：“我叫李清，受朋友之托，要我將一件東西交給你,”柳玉蓮看看燕青，穿一身白色絲綢衣褲，長的英俊瀟灑，說話一團和氣，不像無賴之人，就說：“公子進屋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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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隨母女進屋，屋里擺設很簡單，一張竹床，一張木桌，兩把竹椅，床的對面有個衣櫥，柳玉蓮搬了一把竹椅，用袖口擦了擦，請燕青坐下說，“家里簡陋，請公子諒解，”燕青笑了笑：“大姐，我也度過苦日子，不用太客氣，大姐，你也坐，”柳玉蓮落座，女兒站在媽媽身后，扶著椅子還有些怯生，母女倆盯著燕青，看見燕青拿出一個錦盒，把錦盒打開，拿出一件蝴蝶翠綠玉墜，看到這個玉墜，柳玉蓮身子就一顫，燕青沒說話，把玉墜遞給柳玉蓮，柳玉蓮接過玉墜，細細看了一遍，“這是你朋友托給你交給我的？”“是，”“他真不在了嗎，”“是，”柳玉蓮撫摸著玉墜，喃喃的說，“他說一定來接我的，”“他可能是真想接你，可是后來已力不從心了，”柳玉蓮半天沒說話，靜靜的看這玉墜，突然想到了什么，女兒端盆水來，女兒不知端水做什么，就出去了，燕青也有點懵，一會水端進來，柳玉蓮把玉墜輕輕放入水中，三個人都注視著水中玉墜，一會發(fā)現(xiàn)玉墜邊緣處出現(xiàn)了一道細細地縫隙，柳玉蓮再次拿起玉墜雙手用力，玉墜分開兩半，里面現(xiàn)出一小條細絲莎布，拿出紗布，上有小字寫，“憑此玉去大同寶號取錢，”柳玉蓮把字遞給燕青“公子可知道大同寶號”“知道，大同寶號是汴梁一家當鋪，大姐是不是想去贖當？”“是”“你怎么知道玉墜里面有字句？”“是我與那個富家弟子分手時，他對我說的，他說一定來接我，如果不來接我，他會讓人拿著玉墜找我，在看到玉墜時，他已不在人世，就把玉墜用水泡開，里面有送你的東西，”說著，柳玉蓮打開衣櫥，從里面取出一個包裹，打開包裹拿出一個翠綠蝴蝶玉墜，與另一件一模一樣，燕青驚詫的看著玉墜，“公子，我也想托付你一件事，”“什么事，”燕青奇怪的問，“女兒你過來，”女兒不知要做什么，慢慢的走到媽媽面前，“公子，這是我女兒，名叫柳枝，我想讓公子把她帶走，”柳枝、燕青都用驚異的眼光看著柳玉蓮，柳玉蓮接著說：“看公子是個正直、俠義之人，把女兒托付給你，我也放心，我想女兒將來有個好的歸宿，這兩件玉墜都交給公子，將來把我女兒養(yǎng)大成人，柳枝給叔叔跪下，”“媽媽，那你怎么辦，”柳枝急了似抱住柳玉蓮問道：“媽媽還在這里生活，”我不走，我要跟媽媽一起生活，柳玉蓮推開女兒，大聲地說：不行，你必須跟公子走，柳玉蓮知道，要想女兒日后不受罪，這是不能失去的機遇，寧可自己今后自己苦點，也要讓女兒幸福，看到燕青的到來，似乎看到了女兒的美好未來。

燕青看著柳玉蓮母女，想起宋徽宗給自己的特赦圣旨，似乎欠皇帝一份人情，我把這對母子照顧好，就回報了這份人情，想罷看著柳玉蓮說：“大姐，我有一個提議，你看行不？”“什么提議？”柳玉蓮疑惑的問：“我可以把你女兒帶走，但你必須跟著一起走，因我時常不在家，家里也沒人照顧你女兒，如果你一起去，你女兒也會跟著走，到了那里你還能照顧她，你看這個建議行嗎？”柳玉蓮驚異的看著燕青說，“我已老了，去了只會給公子填麻煩，這樣不好吧，”“大姐，如果這里沒有其它可掛念的事，一起走，你女兒也不用牽掛你，”柳玉蓮沉思一會說：“我去了，公子不麻煩？”“大姐，如果去了你閑得慌，可以在莊園幫我做點事，如果你只想照顧你女兒，待著就行，”“你家還有事做？”有，事很多，看大姐愿意不愿做了，”說完燕青笑了笑看著柳玉蓮，柳玉蓮對女兒說：“柳枝跪下給叔叔磕頭，謝謝叔叔對我們母女的照顧”，柳枝見媽媽也跟自己去，心里高興極了，就要跪下磕頭，燕青急忙攔下說，不要磕頭了，到了家里，只要你把功課都學好了，就是報答我了，”說完要對柳玉蓮說，我剛來時，在小河邊碰到一個老者，聽他說，你父母還在，你走了，還要跟父母此行嗎？”柳玉蓮一愣立即又恢復狀態(tài)，“公子你說，我目前與父母的關系，還用去辭行嗎？”

燕青沉思一會說：“我看還是回家一趟，因為你這一走，將來是否能回來，應該不確定了，畢竟是父母，去了就說是送柳枝去學藝，別的就不要說了，”“說完燕青從包里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給柳玉蓮說，“你把這錢交給你父母，就當報養(yǎng)育之恩了，”柳玉蓮不想要，推辭一會，最后還是接過銀票說，“咱們什么時間動身上路，”大姐辭行回來，收拾行李，我去前面集市找輛車，回來就動身，咱們要趕天亮前住店，柳玉蓮點點頭，帶著女兒就去父母家里，燕青去找車。

燕青找車回來，看母女兩人正等他，行李都收拾好了，柳玉蓮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燕青也不便詢問，就搬著行李上車，母女也隨著上車，柳玉蓮回頭又看了看，自己生活了近四十年的村子，田野，........

微風吹著路邊的柳樹，柳絲搖曳，偶爾飛過幾只小燕子，斜著身子、唧唧地叫著，在天空中掠過，空氣中夾雜著野花、青草、泥土混合的香味，環(huán)繞在車馬的周圍，鄉(xiāng)野有時是神秘的，也許只是一望無際的綠。

第二天，晚上掌燈時分，燕青一行才到歸雁山莊。燕青按了幾下門環(huán)，家丁開門一看是公子，忙問候：“公子回來了,”“嗯，去把管家叫到暖春閣”燕青邊回答邊吩咐道，又吩咐別的家丁把帶來的行李送到暖春閣。

剛進暖春閣，管家也到了，“公子回來了，辛苦了，”燕青笑了笑說:“這幾天家里沒事吧，”燕青指著柳玉蓮接著說:“這是我遠房親戚的一個大姐，這是大姐的女兒，以后就常在這里住了，你明天找倆個裁縫，給大姐、侄女做幾套衣服，另外安排一個住處，”“好，”管家轉身向柳玉蓮施禮：“夫人好，小姐好，”柳玉蓮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叫她夫人，眼淚差一點流出來，柳枝也是生平第一次有人叫她小姐，在家的時候，別人都叫她野崽子，心里有說不出的激動，她知道這尊嚴都是燕青給她的，管家施禮后，就出去安排住處了。

柳玉蓮打開行李，拿出那兩件玉墜，遞給燕青，“公子，這個玉墜交個你，那個要是能贖當最好，不能贖當，看著值多少錢，”燕青把玉墜又推給柳玉蓮說：“這兩個玉墜，是我朋友的遺物，你母女一人一件留個紀念吧，”“公子？”燕青沒讓柳玉蓮說下去，“什么也別說了，明天我?guī)銈冝D轉，熟悉熟悉你們以后生活的家，另外，以后大姐不要再稱呼我公子，叫弟弟，柳枝就叫叔叔，記住了嗎”“弟弟”柳玉蓮終于忍不住留下了熱淚，柳枝也跟著哭了，這時，管家進來了，“公子，夫人、小姐的住處安排好了，”說完又把四個丫鬟叫過來，“公子，這是給夫人、小姐安排的丫鬟，燕青點點頭，隨后管家讓家丁把行李搬到夫人、小姐住處，“姐，今天也不早了，明天早晨吃飯，丫鬟會帶你們去，吃過飯，我陪你們邊散步，邊參觀，”柳玉蓮點點頭，就跟隨管家出去了，燕青也太累了，回房休息。

清晨醒來時，太陽光已經把房間里都灑滿了，燕青這段時間都沒睡一個安穩(wěn)覺，今天好像是睡足了，燕青起床出了寢室，看到管家正在外邊候著，“公子起來了，早餐準備好了，夫人、小姐應該吃完了，”燕青笑著對管家說：“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有事你就忙你的事，有下人在，你就別總這樣了”“公子，這段時間看你也太累，我總是不放心你的身體，”“我沒事，今天你想著給小姐請幾個老師，看看小姐喜歡學什么，”“知道了，公子，”“那你就忙你是去吧，我也去吃飯”“好，”管家說完就退出去了

燕青吃完飯，從餐廳出來，就看到柳玉蓮母女在湖邊散步，燕青趕緊快走幾步，“大姐，我起晚了，讓大姐等候了，”柳玉蓮聽到燕青的聲音，轉過身說：“弟弟太累了，等弟弟正好在湖邊散散步，”昨天晚上到了莊園，因天黑沒太注意莊園的設施，今天早晨起來一看，母女都震撼了，假山，湖泊，花園，住的寢室內飾，早晨吃的飯菜，母女仿佛到了天堂，柳枝問媽媽，“媽媽這公子有多少錢啊，這個莊園，看著都比咱家的村子都大，那天公子給你一百兩銀票，我都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咱們家一輩子都賺不了這多錢，今天看了這個莊園，一百兩那都不是錢啊，”柳玉蓮望著女兒的臉說：“以后要聽公子的話，公子讓做就做，不讓做的堅決不做，知道嗎”“媽媽，我知道怎樣知恩圖報，”

燕青笑笑說：“下午裁縫過來，給你們做幾套衣服，另外柳枝的老師也過來，看看柳枝喜歡什么就學點什么，尤其是禮儀要學好，下午，我還有點別的事要辦，就不陪你們了，以后需要什么，就找管家，大姐先適應一段時間，等大姐熟悉了，看能幫我做點什么事，明天我要去南京的秦淮河，可能要住一段時間才能回來，柳玉蓮聽說燕青明天又出門，心里感覺不踏實，柳枝也可憐巴巴地望著燕青，燕青看著母女這幅表情說：“家里人都很不錯，不會難為你們，過幾天，我就回來了，等柳枝學習一年后，如果大姐同意，可以讓柳枝去秦淮河樂坊學習，”柳玉蓮聽后更是震驚，“弟弟，你還有學校？”是有一所學校，但不是我的，是你弟妹的，現(xiàn)在她在那里管事，回頭又對柳枝說：我有一個小妹妹，她也在哪里，她要是在家里，就不用請老師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抬手指指湖邊的琴房，那就是她練琴的地方，年齡與你相仿，”說完又對柳玉蓮說：我走后我讓管家找個大夫，給大姐把把脈，我看大姐臉色不太好，等我姐回來，一定會訓我沒照顧好大姐，“弟弟還有個姐，？”“是，”柳玉蓮聽后心里有點酸楚，“叔，我能學到小姑那樣嗎，”“能，只要你努力，”三人說著話，已把莊園大致看了一遍，燕青說道;大姐中午我到外邊去，就不陪你們吃飯了，你們先回房休息，”說完又拿出五百兩銀票，交給柳玉蓮說：“我走后，你找管家把銀票換成碎銀，平常給你們的丫鬟賞錢用，用完了，再找我要，”柳玉蓮接過銀票，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燕青看著柳玉蓮說：“大姐，以后就當我是你親弟弟，不要總這樣了，”這時管家走過來說“公子，馬已備好了”，好咱們這就走了，管家又對柳玉蓮說，“夫人，以后有事就直接找我，我能辦的，都會辦好，”“先謝謝管家，”大姐我們走了”燕青說道，柳玉蓮沒說話，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