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初的空座大戰

“啊……藍染……”黑崎一護低著頭喃喃的念了一聲藍染的名字，口齒模糊不清。因為鮮血正不斷的被他咳出來，噴濺到斬月布滿刀痕的刀鋒上。星星點點的，慢慢滑落，滴濺。

“有遺言嗎？我允許你說出來吧。黑崎一護。”藍染微笑著松開手放開刀柄，看著黑崎一護倒在地上，激起一片散發出血腥味的塵土。他甚至還平靜的揮手扇跑了蔓延到他跟前的灰塵。

絲毫沒有做為一個殺人者的自覺。

“……遺言么？”黑崎一護無力的開闔嘴唇，瞳孔充血放大，胸口的起伏變緩。

“對啊，黑崎一護，你就要死了。在死之前，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比如說‘我不甘心！’‘我怎么會輸！’或者說‘下一輩子我一定要打敗你！’之類的話呀。再想想看的話，如果你現在想狠狠的咒罵我的話我也不會介意，因為我不會和一個死人過不去。”反倒是可以看一場好戲。藍染不無惡意的惡劣的想著。

“那么……今天……天氣真好。”

原來死是這樣的感覺。什么都不會去想，什么也不想再去擔心，因為自己就要死了，一切已經無力回天。既然大家都死了，那么我，等到地獄再去向他們道歉吧。對不起，我輸了啊。對不起，沒能救了大家。

但是，今天天氣真好。

一個沒有下雨的好天氣。

這么想著，黑崎一護呼出了最后一口氣，平靜的合上雙眼。

藍染不解的挑眉，又嗤笑道“真是毫無意義的話呢。你的存在也是如此的毫無意義啊，黑崎一護。”

藍染，當他成為主宰的時候，他卻覺得厭煩。

有些東西是不能被滿足的，也不會被滿足的，一旦得到，只會比失去還要絕望。

藍染就有這樣的一種感覺。他是一個不會滿足的人。不安于現狀，不停滯不前，只是想要突破，突破，突破，讓天與地都在匍匐在腳下。這樣的情形真的是想一想就會覺得愉快呢。但是等到藍染真的得到這樣的時候，似乎并沒有他想的那么快樂。

只是靈王而已啊，只是尸魂界而已啊。但是他似乎已經到達了巔峰，再也沒有臺階供他跨越。

頂峰的背面，只有一條長長的下坡路，蜿蜒曲折，但卻可以一眼望見底。

這并不是我想要的。藍染這么想著。這樣真是無趣啊。

但是還有什么辦法呢。這樣的世界，已經到了盡頭。

藍染站在染血的廢墟上，獵獵狂風吹拂起他的長發，褐色的眼睛裏充滿著深沈的思索，唇邊是一抹習慣性的淡淡的笑意。

他的周圍是白色的巨大的建筑，高大的樓房，綿延向上不知幾百層。

然后他看見黑崎一護的尸體，很安靜的躺在角落裏，有碎石掩映。

橘色的頭發散亂，黑色的死霸裝破碎，斬月斷裂成兩截，一截躺在藍染的腳下，另一截插在他自己的胸口——這是致命傷。

其他與藍染對戰的人都已經死了，并且尸體都已經變成靈子永遠的消散。但唯獨黑崎一護，即使他死了，還是在藍染的面前昭顯著明晃晃的存在感。就如同他那頭橘色的頭發一樣，那么顯眼，那么鮮艷，永遠是別人視線裏特立獨行的一抹色彩。

藍染真的很看好黑崎一護。曾經。但是看好也只是看好而已，如同現在，你說，一具尸體而已，還能做什么嗎？顯然不能。最看好的一個也已經被藍染斬于刀下，現在的尸魂界，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他了。

但是藍染忍不住開始猜想，如果自己輸了，會是怎么樣？

哈，怕是會被打入地獄呢。藍染自嘲的笑了笑。因為他不能被處死，那么就只有終身囚禁了。

然后藍染抬頭看了看頭頂上透明蔚藍的天空，很安然的呼出一口氣。

黑崎一護說的不錯，今天確實是一個好天氣。適合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藍染勾出一絲神秘的微笑。

是的，還有問題沒有得到答案，一切怎么能就如此簡單的結束？否則未免也太過無趣。何況，不應該止步于巔峰。

一步步踏著沒有樓梯的樓梯，踏上那比天空還要高遠的王座，不才是他應該追求的嗎？

世界出現蛛絲般的細紋，然后慢慢擴大，擴大，直至碎裂成億萬光點般的碎片。

藍染的身影在光點的圍繞中緩緩消失，如同墨滴融入了大海，轉眼間消失無蹤跡。

大概總來沒有變動過的，就是他那雙棕色的眼睛。至始至終，都燃燒著蓬勃的火焰，那名為野心的火焰。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永遠不滿足于現狀，永遠不想停下腳步。

沒有目標？沒有前路？那么便打碎這個世界吧，那整個世界都會為他讓路，那尊崇又驕傲的王者啊。

欲望就像是一條河流，裏面洶涌著名為自私的河水，而他野心的源頭又在哪裏？

沒有源頭，如果非要說有的話，那所謂的源頭，就是這個名為藍染惣右介的男人。

他是一切的開始。

浦原喜助沈默的看著藍染緩緩開闔的嘴唇，看著藍染用他特有的低沈溫柔的聲線向他解釋一切，如同貓戲老鼠一般。甚至語句與語句的間隔之間還有短暫的停頓，就像是耐心的老師在教導不聽話的學生。

浦原喜助嘆了口氣。他合上手中的折扇，走到黑崎一護身邊，想幫黑崎一護解開了使人沈睡的鬼道，卻發現黑崎一護已經醒了，正呆呆的盤坐在沙地上。

“這個鬼道效力不強，不，或許說是藍染根本沒有想困住我們。”黑崎一護頭都沒有抬，只是這么解釋了一句。

“呵。”藍染輕輕笑了一聲，“浦原喜助，我剛剛可是很誠心的想要和你單獨對話的。畢竟我認為只有你才有這樣的理解力，可以稍微理解一下真相啊。”

“那么說完了嗎？你，藍染？”浦原喜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果然啊，藍染還是一點都沒有變，他還是那個藍染。只要他還是藍染，那么一切的溫情都只是虛情假意而已。

所有，都只是他樂在其中的游戲。

“是啊，說完了。”藍染一擊掌，笑容清淺，神態自若的仿佛是在宣告著一幕戲的結束，“我只是很好奇你們的反應而已。畢竟，如果只是推測而不能親眼目睹的話，真的會很讓人遺憾吶。”

浦原喜助突然覺得無話可說。原來事情真的從來都沒有在他的接受范圍之內，背叛尸魂界的時候是如此，現在也依然如此。

黑崎一護突然站了起來，單手用力的按向浦原喜助的肩膀，同時深深的看著他，然后轉頭註視著藍染。

浦原喜助依稀從黑崎一護現在黑色的眼睛中看到了陽光般的顏色，瞬間，他領會到了黑崎一護的想法。他笑了，扶著自己白綠條紋的帽子也一起看向藍染。

“這算是，聯手了？”藍染有些玩味的看著眼前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