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干和三十年，林宸視察過河北道各地的養豬場之后，在管事的陪同下坐上了馬車，平安甩了鞭子，馬車開始慢悠悠的往前走，在馬蹄“噠噠”聲中，從懷裏拿出帶著鏈子的懷表看了看，和在外面騎馬的四個屬下隨口確定了下日期，輕輕嘆了口氣。

這個懷表是出京的時候，由紫宸書院的郭山長親自送到林宸手中，十二時辰制的，并說明這是根據日晷的原理最終制造成功，只是還略顯粗糙，有那么一點誤差，還是只能用三天就要自動停止，需要手動上發條的機械表，那時候，看著這老頭遺憾的神色，林宸總感覺他言不由衷，還有那種掩飾不了的洋洋自得，于是對于他的各種遺憾，林宸就全當反話來聽了，并很認真的讚美了這一項新事物，然后又投了一大筆錢用來大批量制作，還問有沒有多的，要給父皇母后老大各一，然后老頭就很不好意思的告訴她，已經給過圣上了，皇后和太子倒是沒給。

林宸倒是沒生氣，只在心中念叨了幾遍老狐貍，然后點點頭，說父皇那個是你給的，這一回先備三個給父皇母后太子，再有多的，給那幾個哥哥還有壽安公主各一個，這樣她出去了，有什么急事，您老人家就理直氣壯的找他們幫忙。

郭老頭瞬間恍然大悟，沖林宸保證，一定會趕緊做好，并快點完善這表，讓能多堅持幾天，精確度更提高一層。

這老爺子當了山長之后反倒是變的圓滑了不少，不過能研究出手表這東西，也是他厲害，林宸本以為這東西可能這輩子都研究不出來了呢，所以說，這種天縱奇才的人物，也就是心思不在這些地方，只要給出方向，那對他們來說也就是費點時間的事。

據說這兩年經過深入研究，已經有了座鐘，還能準點報時，然后就是林宸的產業鏈又增加了，不過郭山長也是快九十的人了，這不管在哪個時代都是高壽了，林宸有點擔心他的身體，即使他現在身邊有著一個太醫院專門派出去的太醫隨身跟著，她也有那么點擔心。

其實認真來說，她的師父她更應該擔心一些，不過，也不知道為何，只要想到她的國師師父，她就覺得沒什么可擔心的。

如意看了看吉祥，示意她開口，吉祥沖著她翻了個白眼，“殿下，咱們時間還有，離小殿下出生還有段時間呢?！?

林宸搖了搖頭，“我這在外邊兩年了，從京城南下，再沿著大陸邊緣來到這裏，接著是要沿著黃河北到西北看看，再慢慢往回走，現在回去，短時間內可能就沒機會再認真了解情況了?！?

吉祥笑了笑，“您這都離京兩年了還不準備回去，再在外面待下去，京城裏就要只知道十二公主十三公主十四公主，而不知道九公主?！?

林宸往后靠了靠，隔著鑲嵌了琉璃的窗戶往外看，“這又是二姐身邊的人給你寫信說的？二姐也是，都做母親這么些年了，和三個小姑娘置什么氣，也不怕小知和笑話她?！?

吉祥搖搖頭，“我感覺也不是置氣，咱們宮裏也有傳信，說三位公主在京城裏什么都要比一比，要我說她們之間比一下也沒什么，可是看信件裏面的意思是，京城裏三品以上大員好像都被卷了進去，圣上和娘娘盼著您回去，那是想您了，太子殿下要添丁，您沒有拒絕的理由，可是看看其他幾位殿下也盼著您回……”

林宸無奈的瞥了眼吉祥，吉祥干笑了下，繼續道，“那一定也是想您了。”

想想最初幾年吉祥謹言慎行的時候，再看看現在什么話都敢說，怪不得都說，時間是改變一個人的最好利器。

林宸托著下巴，摸了摸自己的小葫蘆耳墜，“既然要回去，那到了下一個地方，就傳話吧，讓哥哥們各自把賬務什么的準備好，我都不能在外面享受自由，他們也別想過懶散的生活?！?

如意聞言趕緊應是，也總算是輕松了起來，祖宗愿意回去，那就是最好的消息，至于馬上就要忙起來的殿下們，如意想，太子殿下一定會讓他們回想起當年在上書房的美好時光。

事實也是如此，在靖和公主要回京的消息傳來之后，有門路收到消息的都是心神一震，本來被三個公主攪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大臣們瞬間不急了，三個公主也果如他們所料的收斂了很多，倒是讓一直做三個公主跟班的貴女們疑惑不已，問他們家裏的長輩，得到的答案是，好好讀書，走上科舉的道路，得個好名次她們才有做靖和公主跟班的機會。

這讓貴女們大為驚訝，要知道她們各家對她們讀書的態度那是一切隨她們的意，能讀好的就給資源的傾斜，讀不好或者不愿意讀的，那就早早的挑個好夫婿嫁人就行，自由度高，她們這些做人跟班的就是這些不愿意好好讀書，想著多認識點人脈，好讓夫家高看一眼的。

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科舉這種事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一個家族的子女都去讀書，科舉的結果并不會因為一個人是女子就有所傾斜，這些年，整個汴京，真正通過科舉有了官身的也就那么十幾個，這嚴重打擊了很多人的積極性，除了有志于考科舉改變命運的那些人，也就沒有那么上心了。

再加上已經默認的有能力科舉的女子是要娶夫的，這本身就有點讓家中的兒子不滿，甚至很多家庭甚至因為有個出息的女兒走到了分家的地步，這就讓很多為人父母的都左右為難。

對于這些貴女來說，當然沒那么多外在的麻煩，但是種種原因之下，家裏對女子讀書一事并不強求，全靠自愿原則，有時候她們還看不起那些起早貪黑就為了一個好名次的姐妹，覺得她們就是在討家中長輩的歡心，但是這一次難得聽長輩讓她們好好讀書的言語，讓她們反而對靖和公主這個在京中并不出名的公主好奇了起來。

這些貴女因為人數眾多，有關系的人也多，認真去查一件事的話，總會得到點消息，更何況靖和公主的那些事在京中本就不是秘密，只是為人低調，很少出頭罷了。

于是她們就發現在這靖和公主出京之前，最出名的一件事是到現在每年都有的圍棋大賽，圍棋大賽和蹴鞠比賽是遍及大夏各地的一文一武兩大賽事，就是她們之中都有人為了博一個棋王的稱號苦練棋藝的，而蹴鞠比賽更是風靡整個大夏，到現在，各府之下，哪個縣沒個蹴鞠隊，那絕對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而經過她們的調查，經過某位貴女的兄長確認，這靖和公主竟然和他們一起玩過蹴鞠，還是那個認真起來無一失手的守門員。

就這么兩件事就已經讓她們目瞪口呆了，更別說還有小道消息說大夏的皇莊都是這位公主管著，就因為這個這些年糧價那就是一直平穩，至于其它不確定的小道消息就更是數不勝數，聽過了這些之后再去看她們跟的三位公主，就有種這三位公主好像也不怎么樣嘛的感覺。

可惜的是，這些事都是聽說，就算是唯一一個算是確切的圍棋大賽的消息也沒有明證證明和靖和公主有關系，因為也有人說，這個圍棋大賽是干和帝的。

但是也正是如此，增加了靖和公主身上的神秘光環，讓這些貴女們都有點盼著靖和公主快點回京，讓她們一睹這位主的風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