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新的征程

過年的時候，紀蓉少不了要好好收拾收拾家，重新整理心情。這一年她過的沒什么滋味，除了陳至天真可愛，替她消除了不少的愁緒，其余的時候，比起上一年和景飛鸞一起過的有滋有味，開開心心的那個新年，紀蓉只覺得這個年尤其的漫長，看不到盡頭似的。

為著景飛鸞的關(guān)系，紀蓉還去拜謁了城裏的李林院長，又順便去給陳至學堂的老師們都送了肉干、果脯和點心，最后她還去了宋教諭家，宋夫人許久沒見到陳至了，摟著他親的不行，對紀蓉讚嘆了好多句，最后才提起景飛鸞：“他竟是個胸懷大志的。”也就是這一句。

紀蓉知道哪怕是宋教諭也定是會不理解自家的學生為什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八成沒少在自家夫人面前抱怨，就笑笑沒說什么，但宋夫人似乎瞧出她的心思，緊接著又說：“你家夫郎不是一般的人物，他既然要去戍邊，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年紀大了，知道你們小夫妻的不容易，你在家裏凡事要想開些，不要讓他在那偏遠地方也擔著心。”

這話很是熨帖，又推心置腹，紀蓉感念她，就起身福了一禮。可能是動作大了些，手腕上的紅繩一松，一個玉色的東西咕嚕嚕滾到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紀蓉心裏一震，楞楞的瞧著那東西，頭上出了一片的冷汗。

宋夫人瞧出她臉上神色不對，白的雪似的嚇人，就親自把那東西拾起來，拿到紀蓉眼前：“這是怎么了？這東西玉色上好，若是不小心摔碎了，確實太可惜了些。”

她以為這是紀蓉花大價錢買來的玩物，這才這樣說。

“這是他臨行前送我的。”紀蓉喃喃道，她的心裏總是害怕著的，所以對一切疑似預(yù)示般的事件都如臨大敵，長久下來都有些杯弓蛇影。

這骰子無端掉落在地，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生怕是暗示著什么壞消息，但她如今在宋教諭家，當著長輩的面，再慌亂也及時調(diào)整過來了，就勉強笑了笑。

“這心思倒是奇怪，送什么不好，怎么送了你個骰子？”宋夫人不覺得這暗示著什么，反而覺出年輕人念頭新鮮，忍不住問：“莫非是讓你在家裏多玩樂，少憂愁？咦？這骰子材質(zhì)似玉非玉，怎么竟是骨制的么？這是什么骨頭，怎么這么通透好看？重量也不輕。”

紀蓉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滿心滿意都因為景飛鸞的離開無限哀愁悵惘，連武俠小說都懶得寫了，平時看著骰子的時候也是楞楞的心思不知道跑到哪裏去，根本沒心思去琢磨景飛鸞留這個給她的深意。

可這會兒她聽著宋夫人問，就想起一句話來，不由自主的輕聲念：“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骰子玲瓏精巧，六個面上的紅點，一直被喻為相思的紅豆。紅點深入骰子，形容相思入骨，紀蓉念完了，自己癡癡的，殊不知聽到她這句話的宋夫人也跟著感嘆了一回，蹙眉長嘆。

紀蓉接過骰子將它裝到荷包裏，和宋夫人勉強又說了幾句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在家裏坐不住，總覺得心中不安，有一個念頭竄起來，就再也沒辦法遏制，直教她幾乎立刻就要展開行動。

這晚睡了沈沈的一覺，第二天起來了，心裏仿佛也終于有了定數(shù)，紀蓉知道自己或許是有些沖動莽撞了，但……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所料想的一般，除了第一封信，景飛鸞再也沒有寄信過來，紀蓉訂下了計劃，也不再像往日那般著急憂愁，焦急上火了，反而有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感覺，但在行動之前，她自有安排。

琳瑯閣的一切都上了軌道，不用她多加籌謀。琳瑯齋也沒什么大事，紀蓉寫了一共十二種點心的配方和制作方法，抄謄三張，分別讓人送給三家琳瑯齋的管事，說明了每月新推出一種新點心。

琳瑯食館的菜單已經(jīng)十分豐富，有時候因為選擇太多，客人們干脆胡點亂點一氣，反正每一樣都好吃。紀蓉對琳瑯食館是十分放心的，食館裏的每個人她都了解，知道他們良善勤勞，所以她把自己的心思跟劉曦說了，讓她替自己照管食館一段時間。

至于小陳至，紀蓉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只好又編了自己也要進京照看景飛鸞的假話哄著他，將家裏藏錢的位置告訴陳至，又囑咐劉曦萬萬要記得接送好他，還話裏話外的與幫忙種田并守護她的人提起要順便保護陳至的事情，那些人以為紀蓉因為不放心陳至才故意囑托，沒有深想，信誓旦旦與她做了擔保。

最后紀蓉拿著寫好的《聊齋》一共七卷文去找了路清遠，聲明這是墨先生寫的新書，把路清遠樂的什么似的，當時就翻開一卷看下去，等回過神來，紀蓉已經(jīng)喝了兩杯茶水了，他這才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喜不自勝的把書珍而重之的收起來。

“我過些日子可能要出去一趟，你也知道如今飛鸞不在，家裏事情又多，食館和琳瑯齋、琳瑯閣都要靠你幫忙照料。”紀蓉半真半假的說。

“這個是自然，你放心好了。”路清遠拍著胸脯保證，這裏面可有他的股份呢，靠著紀蓉書的東風和店面的股份，他這一年過的別提多滋潤，在主家的那些兄弟們都比不了他的舒坦，路清遠已然把紀蓉的事當成第一大事，放在最緊要的位置。

“還有我家陳至，他一個人在城裏，你萬萬幫忙照看。”

路清遠笑道：“這個更不用你說，其實用不著我，宋大人時常就去學堂看他呢，宋夫人也偶爾會送好吃的過去，聽說書院的李院長，也和學堂的先生們打了招呼。”

紀蓉聽他說起這些，自己居然一無所知，心裏涌起一陣熱流，這世上還是好人多的，有這么多人幫忙照看小陳至，她也就放心多了。

正月二十七，天氣微微轉(zhuǎn)暖，天還未亮，紀蓉給那些保護她的高手們和玉珠留了信，偷偷拎著包裹出了門。她身后是溫馨恬淡的村莊，面前是一望無際的蒼茫，可紀蓉心裏并不害怕，更多的是濃烈無法抑制的思念，她踏上這條路，義無反顧的往前走著，就這樣離那個人近一些，更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