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田克裏斯身子一顫, 夾著棉球的鑷子一松，掉落到沙發(fā)上。他驚恐地瞪著眼睛，手足無措跪在原地, 顫抖著嘴唇, 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真是活該。”薛定邦雙眸空洞凝視漆黑光滑的電視屏幕, 那面黑色鏡子, 倒映出一名憔悴哀傷的男人。

黑鏡裏的男人伸出手，摁住嘴角的傷口，鮮血拉出一條紅色絲線，掛在他的下巴上。

“這是我應(yīng)得的?！彼f。

“定邦桑！”前田克裏斯被嚇得不輕, 他呆楞不過一秒，伸手抱住了薛定邦身體，眼淚濡濕了薛定邦的脖頸，“對不起！是因?yàn)槲? 都是因?yàn)槲?！是我活該！是我活該！你不要這樣！求你了！”

酒精瓶子摔落地面，發(fā)出碎裂的哀鳴，被揮發(fā)的靈魂，在客廳之間飄蕩。

“……定邦桑?！鼻疤锟搜Y斯抽抽噎噎，捧住薛定邦的臉, 伸出舌尖，觸碰他嘴角的傷痕。“對不起，定邦桑?！比彳浀纳嗉? 輕輕舔舐傷口, 順著鮮血的痕跡, 一路舔過下巴。

薛定邦沈默地垂下眼, 靜靜看著哭泣不止的前田克裏斯。他柔軟的唇舌, 觸碰到傷口時(shí), 有一種微妙的溫暖感覺。

或許，人類和野獸一樣，傷口也是需要舔舐的。

前田克裏斯哭得身體發(fā)顫，滿是淚痕與傷口的臉頰，緊緊貼住薛定邦的臉?！岸ò钌?，你怪我吧？你是在怪我嗎？”他痛苦的眉毛，糾結(jié)成一團(tuán)，“你來怪我吧，求你責(zé)罰我！請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

“我警告過你?！毖Χò罾淅涞乜粗疤锟搜Y斯，面無表情地推開了他。“你一直這樣挑釁尹仁，一直不聽我的話，一直都不乖！這也是你應(yīng)得的。我們都有過錯(cuò)，克裏斯。尹仁的事情，讓我來處理?！?

前田克裏斯垂下眼，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抱歉，克裏斯，我不是那個(gè)意思?！毖Χò畲笫州p輕覆蓋前田克裏斯輕腫一片的面頰，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gè)吻?！澳阆热タ纯茨愕男欣?，我昨天晚上幫你收拾好了。你還有什么落下的，或者是需要的，都告訴我，好嗎？”

前田克裏斯咬住嘴唇點(diǎn)頭，他正要起身，又被薛定邦拉住手腕，一把帶進(jìn)懷裏。他含淚的眼眸，不解地看著薛定邦。

“收拾完到這裏，我給你處理一下臉上的傷?！毖Χò钊岷吐曊{(diào)，在前田克裏斯耳邊低聲囑咐?！爸?，去日本，我們一起。”

黃昏時(shí)刻，房車終于駛?cè)肓耸袇^(qū)。

天已經(jīng)快要黑下來，現(xiàn)在快要到晚飯時(shí)間。薛定邦和前田克裏斯這幾個(gè)小時(shí)，一直都呆在二樓。兩人互相處理臉上的傷口，就像兩只受傷的野獸，互相舔舐對方的傷痕。

打包好的行李，放在他們腳邊。

薛定邦做事情向來認(rèn)真仔細(xì)，他和前田克裏斯再三確認(rèn)之后，才把行李包的拉鏈拉上。

房車正在向路邊停靠，在不遠(yuǎn)的公路上面，不少計(jì)程車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

薛定邦提拎著行李包，回頭看了一看前田克裏斯，問：“確定沒有落下任何東西了？”

“我數(shù)數(shù)一下哦！”前田克裏斯甜甜地回應(yīng)，伸出手指頭在背包裏面指著一樣樣清點(diǎn)。那裏面都是他從拉斯維加斯離開之后買的新東西，屬于他自己的東西都在他的荷包裏面?！班?，差不多就這樣啦！”

薛定邦背上背包，正要下去一樓，卻被前田克裏斯從背后抱住，不許他走。

“有什么問題嗎？”薛定邦抓住環(huán)過自己身體的小手，強(qiáng)行給掰開。

前田克裏斯縮回手，雙手在薛定邦背包上面摸摸索索，不知道在找什么。

“你在做什么？”薛定邦被他摸得不耐煩，語氣也重了一點(diǎn)。“還有什么沒有帶的？”

“我是在確認(rèn)??！之前不是定邦桑把那個(gè)u盤給拿出來了嗎？我看看定邦桑有沒有好好地把它收好呢！”前田克裏斯從薛定邦背后探出腦袋，對著薛定邦甜甜地笑，“畢竟，那裏面放著定邦桑給尹律師親手彈奏的樂曲??！要是落在車上了，被其他人撿到，被看見裏面的內(nèi)容，那可是會(huì)事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