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有事求我，到底是什么事？”
司千盞有些底氣不足，低著腦袋不敢去看蘇婳的眼睛。
他慢吞吞地道：“蘇姑娘，我想求你假扮我妹妹。”
出發前蘇婳早就言明：只給司母治病，不會假扮司千舞。
如今司千盞再次提出那樣的要求，難怪吞吞吐吐一臉尷尬。
原以為蘇婳肯定會拒絕，司千盞都已經做好繼續哀求的心理準備了，誰知蘇婳竟毫不猶豫地道：“好。”
啊？
司千盞的大腦有些轉不過彎來，一臉驚訝地望著蘇婳。
蘇婳抬眸解釋：“就算你不提，我也會提，你家的情況太復雜了，里面的水太深，牛鬼蛇神一大幫，我若就這樣跟你回去，李雪憐肯定會落井下石，說你妹妹已經死了，否則你也不會帶個跟她相似的姑娘回家，我怕你母親承受不住那樣的壓力，雖然我有護心丹可以護住你母親，可心病還需心藥醫，如今這個局面，不能讓你母親知道你妹妹的死訊，否則我怕她一心求死，身體很難好起來。”
“謝謝蘇姑娘，只是委屈蘇姑娘要給我做妹妹了。”
司千盞一臉愧疚地道：
“都是我太蠢笨，如果我早點發現父親和李雪憐的真面目，舞兒就不會死。”
蘇婳道：“你別太自責了，你妹妹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她寧可受盡委屈也要苦苦隱瞞，無非是希望你們能活在幸福中，你需念她一片苦心。”
司千舞的做法，蘇婳當然是不贊同的。
但事情已經這樣了，再多自責也無濟于事。
司千舞已經死了，司母也還躺在病床上，總不能一個個全都倒下吧？
面對現實很難，選擇堅強更是萬分辛苦，可為了家人，必須勇敢面對，否則，可就真要遂了李氏一家人的心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司千盞哽咽著聲音道：
“我只知埋頭苦讀，期待著功成名就之時能給家人帶來無上榮耀，卻疏忽了家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若李氏真能登堂入室嫁入我司家，那我所有的成就，都是給李氏做了嫁衣裳。若有朝一日我們毒發身亡，不管是母親的嫁妝還是我這榜眼的榮耀，全都在給李氏一家鋪路。李氏一無所有，卻妄想踏著我們的尸體，享受我們的一切。還有我父親。哪怕天打雷劈，我也定要那個不知廉恥泯滅人性的賤男人死無葬身之地！我定要他們一個個全都生不如死，受盡萬般苦痛折磨之后，再毫無尊嚴地死去。”
蘇婳道：“放心，他們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只是需要時間。”
“我等不及了！我現在就想將他們碎尸萬段！”
司千盞的雙眼布滿血絲，仿佛隨時都會滴下血淚來。
蘇婳輕嘆一聲，低聲勸道：
“司千盞，你需知，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若死了，你母親怎么辦？你妻子怎么辦？玉石俱焚這種事，吃虧的永遠都是那一方美玉。”
司千盞握緊雙拳，顫抖著身軀道：
“難道就這樣放過那些殺人兇手嗎？”
蘇婳搖頭：“殺人當然是要償命的，但前提是，不要把自己卷進去。不到萬不得已，不要走玉石俱焚這條路，美玉就該有美玉的傲骨，哪怕碎了，也別跟石頭混在一起。你妹妹的仇當然要報，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母親。報仇晚一點沒關系，但如果你操之過急將真相全部撕開，你母親的身體只會越來越糟糕。對于一個絕望的女人來說，即便是自詡醫術高明的我，最多也只能護住她的命，想要讓她恢復健康是極難的。你妹妹不惜用命也要隱瞞這一切，你需珍惜。”
司千盞閉了閉眼，淚如雨下：
“投鼠忌器，我該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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