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xué)校位于商業(yè)街后方。
北邊小城透著失幀的繁華。
正處夜生活的點，酒吧會館剛開始營業(yè)。
后面老小區(qū)一幢幢低矮的舊樓，前面街道兩邊的霓虹燈交相輝映。
聽起來可能有些好笑，池島對于江承晦的出現(xiàn)，帶有一種半知半解，以將要成年身份看待年長者的寬容。
充滿“我懂得”的理解，反正總不能是專門來到這裏，在等她。
“你的傘。”
池島拉開收納袋拉鏈，取出黑傘物歸原主。
余光裏江承晦將眼鏡擱在車前蓋上，灰色的細(xì)鏡腳一邊折迭起來。
他沒有戴上眼鏡，池島便沒能見到他架著眼鏡的模樣。
不過傘換到江承晦手裏很合適很好看。
他靠著窗舷，右手接過長柄傘，散漫的白覆著莊重的黑。
說“這么晚回家。”分不出過問還是陳述。
池島從小的習(xí)慣，迭了兩折收納袋，整齊放進書包。
或許是隨口一說，她也就表現(xiàn)沒多認(rèn)真，仰頭望望云，提提書包帶。
“畢竟今年高考，老師耳提面命要勤奮用功，不像高一高二課業(yè)輕了。”
這話容易惹人誤會，仿佛是個好學(xué)生。
她食指碰了下鼻尖，補充一句自曝說。
“雖然對我沒有影響，還是像以前磨到放學(xué)。”
幾秒無聲，池島踩住路緣石，身體不穩(wěn)扭過頭。
江承晦註意到視線撇過來，眼皮懶懶半垂著，得出一個結(jié)論。
“年紀(jì)不大，挺消極。”
池島頓時怔住做不出反應(yīng)，從沒想過，也沒有在別人眼中得到過這樣的印象。
江承晦指出來前，消極這個詞一直離她很遠(yuǎn)。
書上見到都會毫不相關(guān)地閱讀過去，心裏留不下絲毫動靜。
小時候有鄰居說她長得可愛彈琴好聽，長大后有親戚說她令人放心明白情理。
從沒有過消極這個標(biāo)簽，哪怕是一些相交后漸行漸遠(yuǎn)的人。
生活不就是這樣，日出前醒來，零點入睡，期間上課吃飯交流，做著各種各樣的事情，度過每一天。
池島不能理解，同時缺乏任何一種力量對此說些什么。
她一言不發(fā)低著頭，話題就到這裏結(jié)束了。
“回去吧。”
已經(jīng)過了十字路口，幾步路，江承晦送她到小區(qū)門口。
池島努力控制住情緒，走得很快，不管會不會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進了單元門，她撐著膝蓋彎下腰。
單元門被風(fēng)吹得關(guān)了回來，一聲巨大砸響。
樓道亮起光線，伴隨穿過空氣縫隙的回音和她的呼吸。
大腦無法思考，只知道消極是不好的，糟糕，一切都很糟糕。
今晚的碰面，之前的，她向江承晦借用傘，差些和江承晦的車相撞。
過往全部浮現(xiàn)，即使是一個人的時候，也有點想要藏起來。
應(yīng)聲燈滅了，良久，她手腳發(fā)麻站起身。
不想發(fā)出一點聲音，摸黑扶著扶手上樓梯。
心裏漸漸放逐，產(chǎn)生了不能再怎樣的平靜。
小姨家在六樓，頂樓。
借從窗口照進來的月光，樓道一目了然。
五個啤酒瓶立在水泥地上，拖布倒掛著，高懸樓梯護欄邊。
池島從校服口袋取出鑰匙，單獨一把，沒有掛飾。
住過來的那天，于佳帶她去配的。
她放在校服外套裏，用的時候才會想起。
照常說，應(yīng)該很容易丟失，但一直都在。
黑暗中門鎖不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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