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騎士就在塵土和滿地的碎石里,化成了一地的黑煙,然后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消散了。
瞪著毀滅一切的目光目送她消失,臉骨有些變形的索爾才搖晃著站起,抱著斷臂回到了小香菇身邊。他以為會看到具冰冷軀體,然而并沒有,她只是臉色嘴唇泛白,但呼吸還在。
“別去……咳,贏不了的,那是曾經(jīng)的……帝國之星,咳……一個時代的女武神。”安妮貝茲的目光有些渙散,沒有什么焦點,雖然此刻睜著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周圍的環(huán)境。
直到索爾將她輕輕抱在懷里,她似乎才找到了索爾的所在。
“你這個傻女人、瘋女人,那種敵人是你可以面對的嗎?大魔王需要小香菇擋劍嗎?”
“之前我還覺得你很有思想和獨立性,現(xiàn)在看來你和其他的女人也沒有什么不同。不,你比她們更蠢,你全部的智慧都長到你的胸部去了,蠢女人!”索爾眼眶通紅的痛罵不已。
沒辦法,已經(jīng)是最后的時刻了,不罵幾句索爾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來面對即將的死別。
“你再罵……我就咬死你,咳……我發(fā)誓。”安妮貝茲閉眼輕聲呢喃著。
“省點力氣吧,或者想咬就動嘴吧,不用客氣。”索爾將毛茸茸的手臂遞到她嘴邊。
安妮貝茲亮出潔白的牙齒抵在他手臂上,可是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傷口讓她昏迷了過去。
索爾知道這一睡就醒不了了,只能一臉悲涼地輕輕搖晃著她。
“出去…我的落腳點…在城堡…花園角落里,你可以躲在那。”安妮貝茲掙扎著醒來。
“躲?我為什么要躲?我要把這里的一切都撕碎,全部,一切。”索爾呢喃著,用半截斷臂和一只手臂將安妮貝茲輕輕捧起,讓她的傷口朝上。索爾沒有開玩笑,他不想回去了。
順著城堡大廳的正門離開城堡,外面只是普通的城堡花園。安妮貝茲所說的落腳點并不難找,花園角落里一間有些老舊的木質(zhì)小屋,也許曾經(jīng)是園丁們用來堆放園藝工具的場所。
推開小屋的門,里面幾乎沒有太多的東西。一張用荒草鋪成的床,兩顆風(fēng)鳴草應(yīng)該是來自小香菇少得可憐的藥劑知識,要配制治療藥劑光是風(fēng)鳴草并不夠,還需要兩種輔助藥草。
實際上索爾很清楚,就算現(xiàn)在有兩瓶初階治療藥劑在手邊也沒用,面對這種傷勢也只有無能為力四個字。倒是小屋里居然有盞不需要燈油的魔法燈盞,不知道小香菇從哪找來的。
借著油燈的光明,索爾默默將風(fēng)鳴草放在嘴里嚼爛。然后脫下自己的大衣,將自己柔軟的里襯撕成條狀,依靠繞圈捆綁的方式將小香菇的傷口合攏,把嘴里的藥沫涂在傷口表面。
索爾知道這樣做其實沒什么意義,但他只是默默做著,冷清的目光在燈火里明滅不定。
黑騎士被自己干掉,但規(guī)則并沒有破碎,自己和小香菇仍然困在這里,說明黑騎士并不是規(guī)則主人,或許城堡主人才是。索爾只是有些疑惑,安妮貝茲是怎么知道黑騎士身份的。
眼下自己沒了一只手,也許這趟規(guī)則之旅真的回不去了,索爾也沒覺得有什么后悔的。
“我……咳,好冷!”安妮貝茲緊閉著眼睛,整個人微微顫抖著,捆綁的里襯已經(jīng)被沁出的血跡打濕。索爾將她輕輕地摟在懷里,皺眉思索著某個地方還有沒有什么微小的可能。
或許……城堡某層會有什么高階治療藥劑或者魔法物品?這種心情就像陷入饑餓的人幻想著某處會有成堆的糧食一樣。索爾浮起一抹悲涼的笑容,等著小香菇在自己懷里斷氣。
過了一會,索爾起身將小香菇放在她的干草床上,然后把自己的黑色大衣蓋在她身上。
看著不停抽搐的小香菇,索爾感受著內(nèi)心的撕裂,然后在她蒼白得幾乎無血色的唇上印下一個吻,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決定去尋找藥劑或者說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而不是無能為力地等待她的最后一刻。
那樣的等待,太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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