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震驚

嫦娥感受到的轟擊和諷刺，在場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并定論寸心絕屬刻意，認為寸心這番轟擊和諷刺誠然過分。畢竟楊戩和寸心能有婚姻之緣，嫦娥功不可末。如今寸心毫不留情地糟蹋嫦娥當年送的賀禮，實在有些不盡人情。即使是楊戩，心下對于寸心這種不盡人情的行為也不甚贊成。

但，楊戩所以心不贊成還配合寸心肆意妄為，一方面是因為記得寸心提出的復合要求，想復婚就得與嫦娥斷得一干二凈，又聽見寸心向他索要月餅時說的話敲點十足，“舍不得”和“睹物思人”的詞頻頻往出摔。為免寸心懷疑他對嫦娥余情未了，縱然感覺行為過分，楊戩也不得不把這種過分當成一種表達，向寸心證示自己斷凈嫦娥的決心。并且為防寸心日后說他“睹人思人”，楊戩直接將五個生靈幻化的男人送去灌江口，不讓他們在身邊晃。即使這么做會對嫦娥造成進一步鄙薄，也只能勉而為之。為了表達要和寸心再續(xù)前緣的決心，楊戩顧不了嫦娥太多；另一方面，楊戩也想通過自己的冷絕讓八公主知難而退。他傾慕嫦娥一千多年尚能為寸心不管不顧，何況別人？楊戩希望八公主看清局面，別再對他枉費心機。那樣只會越陷越深，最后像嫦娥一樣落寞神傷。

楊戩違背性格常理，當著外人的面幫寸心一起踐踏嫦娥的原因，田都元帥等人皆能猜出幾分，寸心更是如洞觀火，故此心滿意足，在嫦娥走后目光欣慰地看著楊戩，甜笑著感謝楊戩幫她解決困擾。

感情糾紛的事，不管誰做得過分與否，作為外人都不宜多言。所以盡管心里感覺寸心此為缺少人情味，楊戩幫寸心一起踐踏嫦娥有些過于冷血，眾人卻無一將心思表現(xiàn)出來。即使七公主對嫦娥的可憐程超過旁人，也全當沒看出這“千年月餅的轟擊”。

只有八公主不甘沉默。寸心對嫦娥的這番轟擊讓她感覺，寸心在炫耀自己勝券在握，可以肆意對楊戩的追求者施威。嫦娥對楊戩和寸心有撮合之恩，她也聽說過。此刻嫦娥沒做任何對不起寸心的事，相反憐憫弱小、顧影自悲，寸心卻利用嫦娥憐憫弱小的機會對嫦娥轟擊，毫不在意嫦娥顧影自悲，情緒正低，執(zhí)意落井下石，在她看來，“過分”和“忘恩負義”已經(jīng)不夠形容寸心，狠、狡、狂、傲要更確切。

一個狠狡狂傲的女子，何以令楊戩癡追不放，六次求婚遭拒乃不罷休？就因為寸心有點才華？八公主想到這憤憤不服。才華又不能當飯吃，況且認識到寸心的狡詐，八公主感覺，寸心能臨場成詞作曲不光是靠才華，還有心機因素。

仔細回憶寸心被玉帝叫住獻藝的全過程，八公主忽然覺悟。

貌似素若地跟隨自解尷尬般在水塘邊漫步閑聊的眾人移動，聽見寸心等人對岸邊一塊巖石上的題詩議論稱寫得有些草率，似乎未經(jīng)太多思量，隨意撰寫，八公主立刻見縫插針似地對寸心輕笑道：“臨場創(chuàng)作本來就不是什么易事，只要創(chuàng)作出的東西不太低劣，就很了不起。而說到臨場創(chuàng)作，三公主，其實你能臨場成詞作曲也占了幾分機巧吧？對父皇毫無預兆的要求，你沒馬上表態(tài)，是為拖延時間，醞釀詞曲對嗎？又逢流香玉琴出了問題，另尋良琴的過程中又為你贏得了不少時間。”

若說對玉帝突然要求沒馬上表態(tài)有贏取創(chuàng)作時間之意，寸心倒還不想反駁。因為她沒馬上表態(tài)一是始料未及，希望能推脫最好；二便是正如八公主所說，她確實借著遲疑的功夫在心里醞釀詞曲，以便迎戰(zhàn)不慌。然而，流香玉琴出問題完全不在她意料，反倒是玉帝使壞不成助了她，八公主把這歸成機巧，實在令寸心難以接受。若非田都元帥在場，寸心就會出丑，還很可能認為是自己緊張中琴技有失。流香玉琴出問題后產(chǎn)生的拖延時間，要感謝田都元帥和伯邑考相助。明明是遇到貴人，險中得活，怎能算作機巧？況且，就算八公主所說全是事實，這種計策性的事也是心照不宣最好。說出來，就未免有揭底嘲笑之意。

八公主是想告訴楊戩，自己的才華并非驚艷如視嗎？寸心疑問，為八公主揭底嘲笑之嫌頗重的話火撞頂梁。原以為打擊嫦娥、與楊戩明秀恩愛、暗示情長，能令八公主知難而退，可從目前的情況看，八公主不但沒有知難成退的意思，反而還逆流直上。必須承認八公主有點頭腦，雖然反應遲鈍一點，但終歸發(fā)現(xiàn)她拖延時間的蛛絲馬跡。只是，光靠這點聰明就想在她面前擠入楊戩眼中還不夠。今天，她非要八公主認識到自己和她的差距，讓八公主知道，她才驚全場可不是靠計策和機巧！

也聽出八公主對寸心所言揭底、嘲笑之意頗重，楊戩不由面色微陰，只是礙于八公主的身份和兩個女人說話，自己不好插嘴，于是只能先作沉默；田都元帥和聽心的感覺與楊戩相同；七公主聽罷八公主的話則先是恍然，緊接著感覺八公主此言挑釁色彩極重，不由柳眉微蹙，目含責怪地看著八公主，示意她閉嘴。無奈八公主全然無視，只顧笑呵呵望著寸心，等候回復。

現(xiàn)出一張和八公主相同的笑臉，寸心并未對八公主的推論做任何辯解，相反語風默認地夸贊八公主：“聽聞王母曾夸八公主心思縝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只是八公主一定猜不到，我為了不太損眾仙聽覺，用那短短的時間做了兩首歌曲，衡量優(yōu)選，才拿出祝興。為了不負玉帝所望，我將能用的時間都盡量用來思琢詞曲，當真也受了一番辛苦。八公主若是以為我剛才的臨場獻藝有多輕松，那我可有些委屈了。”

平心而論，就算八公主所說全是事實，寸心用計拖延了一些時間，能在那短短的時間內(nèi)做出詞切曲順的樂章來，也極為不易。何況，寸心此話竟然爆料出她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作賦兩首，焉能不令聽見的人驚嘆。聞聽寸心此言，眾人無不詫意，佩服寸心才華橫溢之余，又忍不住懷疑寸心為了反駁八公主的揭底嘲笑之詞意氣誑語。

尤其懷疑寸心為逞口舌之風扯謊欠牛，八公主詫意的同時心思一動，作出好奇、渴望的模樣對寸心微笑道：“我絕無認為三公主臨場成詞作曲有多輕松之意?？赡苁俏覜]表達明白，其實我是想夸三公主機敏來的，只是拙嘴笨腮，才讓三公主誤會。不過三公主能在那么短的時間內(nèi)創(chuàng)出兩首歌曲，當真令我驚訝。我很想看看被三公主放棄的另一首曲賦，不知三公主能否滿足我的好奇心？”

“八公主想看是我的榮幸！”寸心半無猶豫地說，“剛才被田都元帥一說，我也覺得臨場創(chuàng)作的東西難能可貴，就算品質(zhì)不好，也是一番心血，若任它隨記憶消，失著實可惜。左右已來到題詩峰，我干脆就把這首草作的民謠也留在題詩峰內(nèi)吧！”

說罷，寸心四下看了看，見前方不遠有一塊一人多高的巖石空白無字，便走上前去，立起二指調(diào)集真氣，纖手揮動間在巖石的光面處刻下多行秀字：灌江楊家少年郎，不學無術只思香。突遭家變失兄父，攜妹亡命苦斷腸。成師玉鼎謀救母，八九玄功平坎途。心煉金鋼化神斧，劈開桃山枉勞碌。怒殺九日神鬼泣，獨當千軍萬人敵。威震玉帝賜封賞，卻將皇恩丟水鄉(xiāng)。心高不認天家眷，歸故聽調(diào)不聽宣。千年狩獵妖魔懼，公認戰(zhàn)神無人比。受夠沉腐舊秩序，變法壯志與天齊。百年忍辱無間道，真相大白榮譽高。灶袍銀甲金鑾立，功成名就三界一。權衡處事無可替，真君大愛青史題。

幾行字刻完，寸心又將曲譜刻在一邊，字前題名《頌真君》，然后整體打量一下，孤觀自賞道：“雖然這首歌的曲調(diào)和詞作都比不了前者，但作為民謠來講，我個人認為還過得去。畢竟民謠本就是百姓的順口溜，檔次上自然要比正規(guī)曲賦差一些。不知八公主有何見教？”

（太不可思議了?。┒⒅鴰r石上粉光閃閃的秀字，楊戩等人同時在心中驚嘆。眾目睽睽下，短短時間中，能創(chuàng)詞曲兩篇，除了才華驚世、聰慧絕倫，眾人想不出還能用什么詞匯去形容寸心。

一千年前，眾人只識西海三公主刁蠻任性、霸道自私；但今時今日，眾人，尤其楊戩，方才發(fā)現(xiàn)當初對寸心的認識是多么片面。紅門禮教素來苛嚴，凡間小家碧玉尚且要學琴棋書畫，何況是龍族公主？但凡認為寸心胸無點墨或文采平平者，用聽心的話講，都是對紅門禮教太過輕視。而盲目輕視，終有一天會受到大跌眼鏡或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