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原本生活的世界，在穿越至今唐雪凝已經見識過了四個不同的世界。

在這個過程中，她非常自然的發現一件事：

——人,智商的上限和下限都遠超她最瘋狂的想象。——

而這個時代人們的愚蠢，很不幸的就處于少女認知的下限。

雖然在以前剛剛穿越時就嘗試過教給村民們九九表，那時飽受折磨的少女就深切的感受過一次老師們的艱辛與偉大。

但很顯然，就如蝙蝠俠曾經所說,下限只要突破一次就會不斷突破……

在蒸汽機終于解決了密封問題勉強能夠使用后,因為不放心那幫土匪和邪/教/徒,少女對著那些被當成祭品帶來的村民們開出了一個他們無法拒絕的價碼,終于找到了愿意操作蒸汽機這種“直通火焰地獄”——天知道哪兒來的流言，但表示已經習慣的少女也不愿意再去追查了——機器的工人。

而后就是少女已經十分習慣的被打臉過程：

——為了教明白了這些人在少女看來異常簡單的蒸汽機啟動步驟：

聯通鐵桶中裝好的“液體煤”、搖搖桿、長木桿點火再拉動一個把手向管道中注入蒸汽，外帶注意往機器中添水——

整個教學過程長達三十六個小時，少女無語的看著一群人“虛心認錯死不悔改”的將這四個步一個注意驟顛三倒四組合出各種花樣,就是不給你按著正確的來！

甚至少女一度都懷疑這些人是不是附近哪位有遠見的領主專門派來阻礙自己工業發展的？

但調查結果讓少女十分失望,精明到能派出去長期潛伏當探子的機靈人，在這個時代那可是絕對的稀有人才,哪能讓你說碰就碰上？

這幾個工人僅僅是蠢——讓少女絕望等級的蠢而已……

這次出的問題是壓力過高引起了蒸汽管道破裂,那噴射出的高溫蒸汽瞬間就造成了附近煤礦工人三死三傷的事故。

至于事故的原因也非常簡單,幾個操作工認為蒸汽機這么燒下去實在太“浪費”了——每天蒸汽機都要燒掉好十幾桶燃料,而他們家里人還要去辛苦的收集柴火做飯，于是這幾位“天才”“靈光一閃”，將蒸汽機燃燒室當成了烤爐，將蒸汽管道的泄壓口當成了蒸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以前的那些經歷，所以唐雪凝在泄壓口中掏出了兩條魚和幾個土豆時，在少女面對幾個悲痛的婦孺痛罵她“用邪惡的魔鬼機器收割了兒子/丈夫/父親的生命和靈魂”時。在她看著幾個操作工人詛咒發誓自己“絕對是按照順序在操作”并且“絕對沒有做其它什么”時。

少女的內心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話雖如此，她還是避開了所有人，獨自找了棵大樹爬上去，一言不發的靜靜看著天空考慮著一個問題：

——是不是干脆死一次重新開始算了？——

“哈，你終于見識到麻瓜的愚蠢了嗎？”

樹下的一個聲音讓沉思的少女回過神來，只見樹下杵著拐杖的薩拉查帶著嘲笑的口氣問道。

看到在他腳邊一條小蛇正迅速消失在草叢中之火，少女瞬間就明白了薩拉查能找到自己的原因。

“我想明天吊死那幾個亂來的家伙……”

少女低頭看了看男巫，然后帶著濃濃的自嘲緩緩說道：

“仁慈不能被當成軟弱，既然他們非要作死，那好，我就成全他們。

反正我現在就已經是他們口中‘深夜潛入房中吃人心的女妖’、‘為地獄的魔王尋找犧牲品的惡魔’了，也不在乎多一個‘喝人血吃人肉的暴君’的名頭了。”

“你有這個決心很不錯，但你做不到——你并不是那種人。”

薩拉查搖了搖頭，徑直否定了少女的話。

“我記得你可是差一點就死在我手上了。”

少女伸出手掌，掌心虛握，做出一個卡脖子的動作。

“就是因為你那‘差一點’，所以我才覺得你不是那種人——你是麻瓜中非常少有的聰明人，但是聰明人往往會考慮很多莫名其妙的東西。”

薩拉查慢慢走到樹干旁坐下后。接著說道：

“比如‘他的同伴會怎么看啊？’‘他的家人會不會來報仇啊’之類……”

“我在戰斗中從來不會有意的留情。”

少女沒好氣的回答。

“在生死一線的戰斗中還想那些的是蠢貨吧？我說的可是聰明人。”

薩拉查的回復也很直接。

“呵，那么你為什么覺得我不會吊死那幾個家伙？”

少女輕笑著反問。

“因為你會想‘吊死這幾個家伙以后工人就更難找了’、‘既然他們已經有過一次錯誤了想來應該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但新招來的工人不一定。’”

薩拉查帶著譏笑回答道：

“如果你沒有猶豫應該當場就吊死那幾個蠢貨，更不會一個人跑這種地方來發呆。”

“我突然覺得你說的有點道理讓我很難反駁啊——我確實是在猶豫。”

在盯著樹下的男巫看了許久之后，少女點頭認同了他的話。

和外星人與惡貫滿盈的超級罪犯不同，這些工人沒有惡意，只是蠢——蠢到在自己不了解的事物上耍小聰明，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而已——以前不論在戰場還是在哥譚少女都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人，不是因為這種人少，只是因為在那些地方他們早被淘汰掉了而已。

“但我以前在戰場上也學到過，‘有錯不罰’是大忌，這個壞頭不能開，不然人心一散就徹底完蛋了。”

“那么你需要找一些能做到的人來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