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錦年可憐極了,他咽了兩口唾液,只好趕緊扒來書冊,凝神仔細看了看,小聲念道:“鴻雁在云魚在水,惆悵此情……嗯,難寄?好了,快松開我……”
季鴻又問:“是何意味?”
余錦年哪里知道,他往前又看了一句,見是“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頓時愣了愣,這是首懷人詩,是句艷情詞!悵是什么悵,情是什么情,哪里的鴻雁哪里的魚兒,替誰傳寄著一腔濃艷愁慕。他將書一闔,扔回季鴻懷里去,臊道:“看不懂!”
“真看不懂?”季鴻笑問。
余錦年在嘴里塞了塊小點,裝作無暇與他搭話,又往回奪自己的腳。
兩人在桌下明爭暗斗,卻打屏風后頭施施然走進個青年,書生模樣,裹著折上巾,手里卷著一本書,進來后稍稍拱手施禮,似是聽到他們在講那句“紅箋小字”的詩,便自來熟地與他們論起詩來,雖說論詩,卻也不過是此人喃喃不休,而季鴻冷眼相觀罷了。
說罷,這青年文士又向季鴻笑道:“只顧著論詩,忘了介紹,在下上嚴下榮……請教貴姓臺甫?”
因著說話聲分散了季鴻的注意力,余錦年終于將自己的腳掙脫回來。好好的與少年說話的氣氛,就被人自說自話地破壞了,季鴻很是不給面子,潦草一句:“鄉野村夫,不足掛齒。”
“……”嚴榮自己滔滔不絕說了半晌,就被季鴻一句“不足掛齒”給駁了面子,顯得自家是熱臉貼了冷屁股,臉上唰得就黑了,他方倒吸了一口氣,眼睛一垂,看到矮幾底下窸窸窣窣一陣,竟是條細瘦的腿從這美公子衣裳底下縮回來,隱約瞧見白襪半褪,慘慘地掛在腳背上。
他吃驚地說不出話來,竟是忘了自己之前要說什么,只盯著余錦年沒能藏起來的一抹白襪看了半晌,這時又想到他倆之前論的那詩,什么“紅箋小字”,什么“說盡”,什么“此情惆悵”。
這兩個看起來都是有頭有臉的,聽說年紀小的這個還是當地有名的大夫,又不是伶人戲子,都是讀書的體面人,竟然……他霍然明白過來,當場羞惱地耳頰都紅了,只覺得那抹白刺得眼疼,囁囁半天也不知該罵什么,只啐了一聲,甩袖而去。
待他走出去,季鴻才溫聲道:“將襪穿好。”襪是方才少年掙動時,他不小心拽下來的。
余錦年“哦”了下,偷偷將白襪套上去:“下次不要這樣,在外面呢……”
季鴻只笑。
那嚴榮回到自己的坐榻,榻上已經簇擁了三個同樣驕縱氣十足的小少爺,其中一個自然是春風得意樓的少當家,姜秉仁。他見嚴榮生著氣,紅著半拉耳廓回來,便知是在余錦年那處吃了癟,心中暗暗嘲笑了一下。
方才這幾人便向他打聽那季公子,他們姜家與楊家也有些表面上的往來,后來也隱晦聽說了姓季的約莫是什么大人物,是真正的天之驕子那類的,盡管語焉不詳,但總之與嚴榮父親這般靠投機取巧、阿諛奉承擠到上層的小官家,有著云泥之別。他之前便奉勸嚴榮莫要過去討人家的冰臉,對方不肯聽,非要去吃這么一口冰碴子。
姜秉仁吃著茶,看笑話地扇著他的金絲扇,一伙兒的某個與嚴榮相識的高個公子斟起茶,熟絡地問他道:“子瑞,可聊出什么來了?”
嚴榮不說話,那人又笑說:“名字總該能問到罷?”
“……”嚴榮一回想,就腦補他們在桌子底下如何如何,那少年看著只是鞋襪半褪,誰知道那腳在衣擺里頭都貼了什么難以啟齒的地方!在外頭就這樣放肆,無人處還不知要如何腌臜!都是大好男兒,風姿儀度哪個不比京中那些紈绔要好,卻自甘墮落,真是、真是——他回頭又瞧了一眼,見那綽約素紗后頭,透出兩個緊挨著的模糊影子來,登時恨鐵不成鋼道:“呸……齷齪!”
姜秉仁一驚,這怎么冒出句“齷齪”的評價來,總不該是那季公子調戲他了罷?轉念一想,以他在一碗面館所見,怕不是季美人調戲余老板,被嚴子瑞給撞見了。
都說嚴榮嚴子瑞與他爹不同,是嫉惡如仇,最厭惡蕩檢逾閑之事,今兒個滿場,名氣比他大的詩客不乏三兩,但是官職比他爹大的卻是一個也無了,是故誰也不愿觸他霉頭,都上趕著巴結呢,就算是縣令都揪了兒子來,要與他結交。
姜秉仁抬手招來傳茶的小廝,附耳說了兩句。
小廝點點頭,又自后頭端了盤茶點,送進了那扇屏風里頭,坐榻上兩位公子正挨著讀詩,矮幾也推到了一邊兒去,個頭小的那個掰開了一塊荷花酥,粉白色酥點咬在緋紅唇齒間,乖乖巧巧的。他看了一眼忙低下頭去,奉上點心碟,低聲對季鴻道:“我們少東家想提醒您,方才那個,”他隔著屏風指指嚴榮所在的方向,“是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
季鴻替余錦年翻著頁,漫不經心道:“嚴直的兒子?不好好校他的書,怎么到這兒來了。”
小廝悚出一身冷汗,距那嚴子瑞不過七八步之遙,這人竟然直呼兵部侍郎的名諱,還似乎對嚴子瑞很是了解,曉得他任著校書郎一職。小廝咽咽唾沫,道:“是說回來替老太太祝壽的。”
“知道了。”季鴻揮揮手,將小廝遣下去。
那小廝還沒轉出屏風,就聽見背后極溫柔的一句“別干吃那噎口點心,送些清茶”,不禁后背一瘆,快腳跑出去了,也沒敢添油加醋,將原話都轉給了姜秉仁聽。
姜秉仁也愣了,把季鴻在他心中的地位又不得不往上蹭蹭拔高了幾層,他又哪里不好奇,遂搖搖扇子,道:“季公子就是這樣,對誰都不冷不淡的,只將年哥兒當做個寶。”
“哦?姓季?”高個公子道,“如何稱呼的?”
姜秉仁說:“單名一個鴻字,誰知真假,許是隨意編纂——”
哐戧一聲,嚴子瑞面前杯盞被他失手撞在了地上。
高個公子笑他:“怎的了,校書郎?”
嚴子瑞又悶起來,誰也不搭理,那高個公子頓感無趣,轉而去看姜秉仁手中的金絲扇,奇道:“這扇倒是新鮮,看你這般寶貝,日日拿在手里,難不成是青鸞公子的真跡?”
姜秉仁驕傲地挺了挺胸:“自然自然!乃是京中珍寶閣里流出來的,還能是假的不成!”
高個公子激起了興趣,與他交談道:“姜公子可是見著那位了?”
姜秉仁一時尷尬起來:“這,這倒沒有……”他匆忙轉個話題替自己解圍,問嚴子瑞道,“不是說今年青鸞詩會,那人應戰了么。如何,他究竟是去了還是沒去?嚴兄,你在京中知道得多,那青鸞公子究竟是什么模樣?”
那高個公子也看向嚴榮,很是期待地豎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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