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選擇在自己和秦細沫跟前筑一道墻,只要不去看不去想,不去觸碰不去相處,就像對待空氣一樣當她是透明,所有的問題就都不存在了。
這是她在西部寄宿學校的時候學到的。
五年,整整五年的時間,足夠一個女孩,從無憂無慮的童年期邁進學業繁重的少年期,足夠一個少女,從初被拋棄之時的形影綽綽,變得冷冽果絕,也足夠林紫,從大小姐的身份迅速轉變為一個為生計奔波的普通女孩子,林家對于她而言,并不是夢魘,也不是無法觸碰的存在,只不過是一個過去而已。
過去了就不用再上心的存在。
秦細沫是林家的一份子,所以,也算是過去的一種。
“小紫,等你很久了。”秦細沫落落大方,率先跟林紫搭話。她看得出林紫對她格外冷淡,也大致能猜到原因,秦細沫向來明白不戳人心窩的道理,因此對林紫的態度倒無芥蒂,何況,林紫的模樣無論怎樣也讓人氣不起來,反而想在她沒什么肉的臉頰上好好掐一把。
這么一想,秦細沫的眼神就模糊起來,林紫看著眼中,不知怎么地馬上就回想起那一晚秦細沫看她的眼神,最開始也是如這般朦朧曖昧,最后不可避免地升級為燃燒起來的熱度,秦細沫向她投來的栩栩目光,似獵人捕捉到最肥美的小鹿那般炯炯有神,又似恨不得把她整個人揉進血液裏那般毫無憐憫,最終的結果是她在秦細沫身下往返于天堂和地獄,生死皆不能自控,唯獨那完全不屬于自己的鮮活shenyin,至今仍栩栩如生的殘余于腦海中。
怎么又想起這些了?
都是因為秦細沫,沒事出現在她面前干什么?
林紫沈住氣,定定地問:“有什么事嗎?”禮貌是保持距離最好的方法,可以讓秦細沫知難而退,至少也能讓她自動選擇文明地方式交流回覆。
秦細沫微微一笑,她并不介意林紫刻意的生疏,因為這絲毫不妨礙她欣賞林紫好聽的聲音,略顯冷淡的臉色和低淺的聲音形成絕妙的搭配,從林紫瘦弱而單薄的身體發散出來,雖然有點冷,卻有一種別樣的澄澈和空靈,就好像她耗盡一天一夜的氣力徒步攀越叢山峻嶺,在黑壓壓黃沈沈的頂峰陡然發現一道汩汩而來亮澤動人的小溪,清澈透亮,還有山澗泉水特有的清甜香味,這種應時應地而來的體驗足以讓一個身心疲憊的行者頃時恢覆清爽,神采奕奕。
“下周末是你父親的壽宴,你需要出席。”秦細沫言簡意賅,她刻意選擇一種略帶強硬的說辭,目的是讓林紫有所觸動,或反駁或讚同,然后順理成章地加深兩人談話的深度。
林紫一直和秦細沫保持30度角的傾斜度站著,聽見秦細沫這么說便轉過身認真思考了一下,問:“我不愿意出席。”
秦細沫并不奇怪林紫會拒絕,只問:“原因?”
林紫看了秦細沫一眼,這個女人臉上沒有什么表情,除了剛才打招呼的時候稍微有一點笑容之外,一直都是淡淡的模樣,是故意讓人猜不透她心裏的想法么?林紫不知道秦細沫是裝傻還是真不知道,因為跟林家過往密切的人都知道,林紫其實很少出席林家正式的宴會。自從有一次她往賓客的晚禮服上撒煙灰,林枉然大為惱火,從此便禁止她出席任何活動,他認為林紫簡直有辱家門,因為這件事林紫的母親明鳳鸞甚至受到牽連被林枉然罰抄了一百遍家規。
秦細沫敢主動找她出席宴會,是想扇自己耳光嗎?
林紫說:“林董事長從來不讓我出席這樣的活動,你不知道嗎?”
秦細沫瞇起了眼睛,她仔細看了林紫一會兒,意識到林紫不是在說謊,但是她無意深究其中的緣由,想來也不會是什么值得紀念的行為。她頓了頓,對林紫說:“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這一次不同,它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宴會,而是給你父親沖喜的宴會。”
林紫看了看秦細沫,秦細沫繼續說:“你不想林董事長快點好起來么?如果他好起來,我就不用繼續出現在林氏了,我可以退隱繼續居于二線喔。”
這么說著,秦細沫微微一笑,仿佛抓住林紫心結一般揚了揚眉,秦細沫其實是欲擒故縱,她想弄清楚林紫究竟是因為她而不想出席宴會,還是真正因為遵從林枉然的老慣例。
果然,林紫眼神一斜,淡淡地說:“你誤會了,我并不是對你有什么不滿。”
“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那我就去準備了。”秦細沫說著,同時遞給林紫一張邀請函,“這是入場券。”
林紫并不接:“我并不沒有答應。”
秦細沫微微一笑:“你忘了我是你的監護人?現在一切由我說了算,如果你不是對我不滿,那就來出席宴會證明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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