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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女子不同于妻子的齊腰長發(fā)，有著一頭小男孩一般清爽利落的短發(fā)，雖然透著欣喜卻依然冷漠的眼神，纖細(xì)的脖項搭配著黑色襯衣和緊身牛仔褲，如同一朵傲然綻放在黑色殘酷月光下的花朵，又像芭蕾舞劇中旋轉(zhuǎn)在舞臺上那高傲的黑天鵝。

“我一直在等你來，已經(jīng)等了很久很久，你終于來了。”

即使說著這樣看似溫情的話，她用的卻是清冽透明的冰冷聲線，高山頂上純水凝成的冰雪一般，綿藏著深深的絕望。

即使張勝祥失口喊出妻子殷月的名字，卻在脫口而出的那一刻清楚意識到，她不是，就算有著相同的容顏，張勝祥依然還是肯定地知道，她不是。

張勝祥懷裏的【它】動了一下，小小的手扒開耳旁的布料，兩只純黑色的眼睛看向她。

她臉上本來是刀削般冷酷的神情，卻在與【它】對視時，謙卑地低下了頭。

下一秒，在張勝祥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突然走近，右手抄起一把精致的小刀，毫不猶豫地劃開了自己左手食指。鋒利的刀口剛離開，鮮血就沿著她修長的手指滴落下來。她輕佻地伸出舌頭舔凈刀刃上的血，收起了她那把發(fā)出銀色光澤的匕首。

她把左手伸到張勝祥的懷裏，鮮血就滴落在【它】張開的嘴裏，她突然開口，“把【它】給我，【它】餓了。”聲音依然冷得像一灘死水。

鬼使神差地，張勝祥遞出了懷裏安靜的嬰兒。

她嫻熟地接過來，把自己的左手食指伸進(jìn)了【它】的嘴裏，臉上是一種莊嚴(yán)虔誠的表情。

“我們回去。”她抬起頭嚴(yán)肅地對張勝祥說。

不知是不是那張臉的緣故，張勝祥直覺地相信了她，坐進(jìn)了她停在路邊的微型轎車。

看著她左手抱著孩子，右手熟練地駕駛，坐在副駕駛座的張勝祥欲言又止，太多疑問需要得到解答，反而無從問起。

“我是殷月的妹妹，我叫殷……陽”，她一向果斷的聲音出現(xiàn)了一絲難得的停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到了地方我會一一告訴你的。你現(xiàn)在住哪裏？”

張勝祥說出酒店名字后，就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早該猜到是這個答案了，不過，為什么從來沒有聽妻子提到過她還有個雙胞胎妹妹？而她，與【它】又有什么關(guān)系？為什么要給那孩子喝自己的血？

疑問的確很多，而這一切也只能等她自己開口了。

車裏很安靜，與車外街道熙熙攘攘的熱鬧相比，氣氛顯得更加凝滯。

張勝祥側(cè)過頭，看著認(rèn)真開車的殷陽，不由自主地就回想起妻子溫婉的笑容。再看她懷裏的嬰兒，靜靜地吮吸著鮮血，如果忽略唇邊一抹顯眼的紅色，倒也和普通嬰兒餵奶時的乖巧沒什么兩樣。

張勝祥看著【它】看不出焦距的眼睛，試圖想象【它】的世界，卻悲哀地發(fā)現(xiàn)，那就像潛水到最深沈的河流裏去窺視無邊無際的黑暗一般，隱含在其中的，只有更加濃郁的黑暗。那雙冰冷純黑的眼睛之下，該不會只有一片虛無的夜色吧？長時間的註視【它】的眼睛，讓張勝祥好像墜入一個沼澤，不斷絕望地往下陷，沒有溫度，沒有知覺，這種恐懼感凍僵了張勝祥的身體，逼出他一身冷汗。

等他心有余悸地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殷陽正用一種又輕蔑又憐憫的覆雜目光看著他。車子停在他下榻酒店的停車場，他用力眨了幾下眼睛，試圖讓自己擺脫剛才的魘，更加清醒一點。

跟著殷陽下了車，他帶著她們，走進(jìn)了他的房間。

她把【它】放在大床的中央，解開了包裹【它】的襯衣，讓【它】赤-裸的躺在白色浴巾上，【它】全身的皮膚是嬰兒共有的白皙滑嫩，如同剛沐浴過一般。她輕輕地抽出手指，上面的傷口在離開【它】嘴唇的瞬間快速地愈合了，皮膚平滑得就像從來沒有被劃開過。而【它】剛剛還是正常的肚臍上，冒出了一個小小的肉芽，除此之外，【它】看上去和任何剛出生的嬰兒沒什么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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