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別亂動啊，要是不小心去雨裏了，這眼睛就廢了。”周洛冰很惡劣地說。然后一條繩子隨便綁了這六個人，之后，她很惡劣的拍了拍顧老爺子的門。

顧老爺子打開門。只掃了她一眼。周洛冰略一欠身，說：“爺爺啊，我繩子沒帶夠。麻煩借幾條繩子行不？”

顧老爺子精神矍鑠，眼神銳利瞟她一眼，倏然關(guān)了門，然后扔了一條床單出來，說：“沒繩子。自行想辦法。”

“爺爺真幽默。”周洛冰笑嘻嘻。拿了工具將那床單裁了，這六個人也綁了仍在廊檐下。

“不請自來。可以把你當(dāng)賊的。”顧老爺子瞟他一眼，語氣不太客氣。

“爺爺誤會，我是中午就遞了拜帖。依照老式規(guī)矩，水墨山水為背景，執(zhí)筆親寫，難道沒人送來給爺爺么？”她十分驚訝地問。

“在我老頭子面前，你還裝，不是來陪我下棋的么？還不進(jìn)來？”顧老爺子說完，轉(zhuǎn)身就往屋裏走。

周洛冰倒是不客氣地走進(jìn)去，卻又對顧老爺子說：“懇請爺爺喊人來將這六個家伙挪走吧。他們在這裏惹人煩不說，而且這老宅，能不沾血傷人，就不沾血傷人，到底要對祖上尊敬。”

“小小年紀(jì)，走什么彎曲路線，想治療那六個人的眼睛，你直說。”顧老爺子一下子戳穿周洛冰。

周洛冰訕訕笑，為顧老爺子拉開椅子，一邊擺棋子，一邊說：“什么都瞞不了爺爺您。那就請爺爺高抬貴手了。”

“你這樣，不夠狠啊。”顧老爺子也開始擺棋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

“不需要狠的時候，我一般不狠的。”周洛冰回答，語氣仍然淡定，但心裏到底有些沒底，畢竟眼前的是老狐貍，顧家一代狠戾的家主。

顧老爺子只是似笑非笑，然后對屋裏的人揮揮手，說：“去吧那六個給我拖走，眼睛裏是石灰，弄些油洗一洗，丟給張醫(yī)生。”

屋內(nèi)走出彪形男子，得了令而出。周洛冰一身冷汗，之前，她猜想過這屋內(nèi)有人，卻沒想到還真是有人。

“你倒挺厲害。天羅地網(wǎng)的，沒查到你的來去。”顧老爺子眼神凌厲，周洛冰依舊淡然，說，“爺爺抬*了。我只是許久沒到處旅行，隨便走走了。”

“我倒沒想到你真敢來自投羅網(wǎng)。”顧老爺子擺好了棋子，說，“我老了，現(xiàn)在本來是睡午覺的時候，如今，精神不濟(jì)，就來一次中國象棋吧。”

“是。”周洛冰鞠躬回答。

“你就不怕？難道老五沒有說過他大哥、二哥的事？”顧老爺子紅馬先走。

“哪又如何，時移世易，我又不是他們，汐風(fēng)也不是他的大哥、二哥。”她是兵先行。

“你對自己很自信。也確實很了不起，在那種危機(jī)四伏裏，平白消失在所有人面前，而且還能來到這裏跟我對陣。”顧老爺子語氣裏欣賞。

周洛冰卻是拿著一枚“炮”并沒有落，反而是說：“沒別的意思，我這個人喜歡主動，而且我覺得無論結(jié)果如何，總是要與爺爺見一面，才不會此生有憾。”

顧老爺子輕笑，靠在椅背上，瞧了窗外的雨，說：“你這幾步棋，明目張膽，毫不掩飾意圖。太過猖獗。”

“爺爺誤會。只是不喜歡未曾做過什么努力，就被放棄，守著破敗的結(jié)局度過余生。”周洛冰也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

顧老爺子略一蹙眉，輕飄飄的一句：“你可有想過，我只需一句話，你所有的憑恃都不存在，你連跟我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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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 8章 離落

周洛冰一怔，心裏有不好的預(yù)感，面上卻還平靜，轉(zhuǎn)了話題，說：“爺爺這裏有上好的鐵觀音，一路渴了，想討杯茶喝。”

“茶具在一旁，自己來。”顧老爺子也是一楞，隨即抬手揚(yáng)了揚(yáng)。

周洛冰燒水、洗茶具、泡茶。屋外是縱情的雨，茶杯輕碰，有清越悅耳之聲。果然是上好的鐵觀音，茶香縈繞。

“你不好奇是什么話？”顧老爺子先按捺不住。

周洛冰在這泡茶的間隙，卻是全都想明白了。她在與顧老爺子的對陣中，必定是會輸?shù)摹Ｒ驗樗豢赡苋邕@老狐貍那樣狠，那樣無情。她有太多的在乎可以讓人掣肘，比如周家，她的父母，甚至她的同學(xué)，再或者顧汐風(fēng)的前途命運(yùn)。

如此這些，都是她的軟肋。

“我來金陵，只是想見爺爺一面，至于我與顧汐風(fēng)的結(jié)局，全憑爺爺一句話，肯不肯成全了。”她避開老爺子的問話，語句平靜。

“你倒是會避開我的話。但是，我是顧家的一家之長，不得不為顧家的發(fā)展做考慮。你——，不適合。”顧老爺子很明確地說。

周洛冰只覺得心一沈，她從來沒有這樣慌亂過，因為一瞬間想到了若是顧老爺子不承認(rèn)，那么與顧汐風(fēng)怕就可能隔著山長水遠(yuǎn)。

“是么？”周洛冰笑，那笑語裏有幾不可聞的諷刺。

“很少有人敢在我面前使用這種語氣造次。你在笑什么？”顧老爺子語氣淡然，但氣勢咄咄逼人。

“百年家族的傳承，勢與能。若可得兼，那自然是好。若是有衰微之相，卻還選勢，不選能，怕就不只是衰微了。”周洛冰遞上一杯茶。笑盈盈地略鞠躬說，“是洛冰造次，此等道理，老爺子肯定是跟明鏡似的。

“不叫我爺爺了？”顧老爺子也不接那杯茶。

周洛冰也那么舉著，不緊不慢地說：“叫爺爺，是依著汐風(fēng)，算是私底下的親密。現(xiàn)在討論的是家族傳承，便是尊你一聲老爺子。”

“倒是懂規(guī)矩。”顧老爺子接過茶，卻是一句，“不過。你未免太猖獗，雖然句句謙遜。但暗示你是能者，能讓顧家興起的能者。你還真是口氣不小。你不過是渝州老城區(qū)長大的賣水果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