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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火地島（2 / 3）

只見鼓脹的包中露出的全是歐元，肥胖的男人讓肚腩肉擠著柜臺，揭開背包的邊沿，用一種欣賞的眼神望著談躍爭搓了搓手。

談躍爭不確定他是不是發出了一聲開懷的“哈”，也渾然不在乎，他低垂著黑眸望著男人，“東西我現在就要。”

背好東西出去，談躍爭便往碼頭去了。

冬天不開游船，但他還是想碰碰運氣，看是否有科考隊抑或特殊需求的船只準備跨越德雷克海峽。他需要往南去，而昨天晚上他聯系的私人航班公司很明確告訴他這條航線最近封鎖，飛不了，至于為什么飛不了，又是不可透露。

走了大約兩步便被攔下，持槍的高大男警官對他揚起下巴，說了一串西班牙語，見他茫然，換了英語說：“所有船只都不通行，馬上天黑，外面刮風非常大，你有住的地方嗎？現在掉頭回去，或者隨便找一家酒店都行。”

旁邊那位佩戴警棍的女警官整理了下帽檐，她的膚色和旁邊的白漆墻相近，高鼻梁凍得通紅，唇色烏青，裹在大衣裏像一具活的凍僵的尸體。

她雙手戴著一副男士皮手套，推了把東倒西歪的告示牌，指著上面快粘不住的白紙，不客氣地說：“我們馬上要下班喝一杯了，我們不會出來救你。”

談躍爭沒什么情緒地：“那你們現在就去喝一杯，我們互不打擾。”他繞過這兩人，自顧自地走。

那兩人自始至終也沒對他舉起槍來，而是選擇無聲跟在他身后。談躍爭一聲不吭往前走，他知道自己在給別人添麻煩，但他現在就處于麻煩之中，難以再有心不給別人添麻煩。

狂風猶如浪水般沖刷著無人的港口，談躍爭背著笨重的登山包到了這條路的盡頭。站在港口的盡頭眺望原始荒涼的海洋，拔除了大型船械，所有結痂似的陸地都好似血液中的結石。

滿目瘡痍的海漂了幾塊白色垃圾，唯獨垃圾在，沒有船只，沒有人群，這地方蒼涼像鬧鬼了一樣。談躍爭足尖抵著陸地邊緣，胸膛微微起伏，眼眸黯淡，神情有說不出的悲傷，他搖晃著，好似陸地上擱淺的游船。

眼眶升溫，談躍爭垂著頭，鮮少清楚地感覺自己喪氣，他的膝蓋一彎好似便能和海融為一體，這裏有洋流嗎？他埋尸于海的骸骨能往南飄到哪個地方？能比現在離游儀更近一些嗎？

還未將想象付諸于實踐，手便被牢牢桎梏住，談躍爭的身體往后趔趄著遠離了一望無際的廣袤海洋，轉眼便是二位警官緊張擔憂的面容。

男警官眉頭緊蹙，死死抓著他，不肯放開他的手腕，在女警官激烈的催促下將他拉著往回走，談躍爭木然地走了兩步，說：“我不是未成年人，你們不必管我。”

女警官一轉方才的冷漠，十分體貼地說起話來：“你心情不好嗎？發生了什么事？我叫蕾切爾，他是喬，你要不要和我們去喝一杯？”她的臉綻放出溫暖的色彩，唇色逐漸轉紅，膚色也和白色的建筑脫離，變得鮮活起來。

“不必了，我真的沒事。”談躍爭說著，喘著粗氣嘗試掙脫喬，幾回都以失敗告終。

蕾切爾甚至幫忙拖著他的另一條手臂，兩人架著他朝街道十字口走，嘴裏還關切道：“我們送你回去，你住在哪？”

談躍爭不再做無謂的嘗試，順從地報了旅店的名字——盡頭，兩位警官交換眼神，露出了不讚同的神色，蕾切爾委婉地提示他：“你盡量不要和那家旅館的主人起沖突，他的脾氣不大好。”

“好的。”談躍爭說。

他沒有主動問什么，喬過了一會兒反倒解釋說，“阿道夫的妻子前年癌癥去世后，他很易怒，我們總是處理他和旅客的糾紛，之后他口碑越做越差，很少人去他家住宿了。”

談躍爭噤聲，竟然覺得自己和這個叫阿道夫的人同病相憐，妻子去世這件事他也有過類似的感受，只是游儀不知能不能算他的妻子。

盯著他進了警車后座，蕾切爾開車，在去盡頭旅館的路上下車順便買了兩瓶伏特加，在談躍爭的註視下丟給他一瓶。

“忘憂水，喝了它你會好受一些。”蕾切爾隔著皮手套搓了下手，喬見狀把車子的暖氣開得更高了些，伸手撫了下蕾切爾的面頰，隨后脫下大衣蓋在蕾切爾身上。

談躍爭從后方瞧得清清楚楚，抓著酒瓶，心口涌上來的苦也更清晰。

十分鐘后，警車行駛到旅館外，外面望上去旅館似乎已經廢棄，黑漆漆的。蕾切爾和喬兩個人堅持護送他進門，證實旅館裏有人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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