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林夫人來看視林寬傷情,還未進(jìn)門去,已經(jīng)察覺屋內(nèi)不獨(dú)一人。
她心內(nèi)奇怪,悄然進(jìn)入房中,卻見林寬已醒,坐起身來了,旁邊卻還有一個林信和林墨,趴在被子上睡得正香。
日夜兼程,自晉臨回來,昨天又對著林寬叨了半夜,后來也是真的困了,林墨第一個歪在被子上睡著,林信勉強(qiáng)多和林寬多說了幾句話,也是一樣撐不住,直睡過去了。
反正這安寧城的天也不冷,林寬也就隨他們?nèi)チ恕?
林夫人出身邾氏名門,閨名廷蕓,自有芳容端麗,抑抑威儀,近日林鶴閉關(guān),林府諸事自然由她主持,忽然林寬受傷回來,已經(jīng)是吃了一驚;此刻見到這內(nèi)中情景,那柳眉蹙捉,待要訓(xùn)人,卻聽林寬先道:“每天要娘親這么早就過來看我,真教我心裏不安。”
林夫人何等聰慧,根本無需他多話,已知他要為兩個弟弟討情,便道:“由得你讓他們胡鬧,我的心裏也不安。”
分明她最放縱疼愛林信,卻如此說話,林寬聽見,也只能笑了一笑,道:“娘親,我好多了,明日起,還是我來問您安吧,真不用勞煩您每日起早來看我。”
說是來瞧林寬,此刻林夫人卻只看向林信,見她這愛子睡容正酣,便也道:“那你休息,有什么不好,不要忍著,叫人來說一聲。”
林寬不是林信或者林墨,自然也不用她多吩咐什么吃藥換藥的瑣碎事情。
見林寬應(yīng)了,林夫人又嘆道:“早點(diǎn)好起來,也就罷了;如今你受了這么點(diǎn)傷,外面的人聽見,就胡說八道,亂嚼舌根什么的都有,倒好像我們家裏出了多大的事情。”
她少時(shí)便是聲名在外,天資高卓的女修,離不得大家閨秀的作派與矜持;如今嫁入安寧林氏多年,多得丈夫尊重,將諸多姬妾優(yōu)人遣散,正是這林府的半個主人,心內(nèi)在意他人言語,也是常情,林寬便也應(yīng)了。
待她轉(zhuǎn)身離開一陣,這才拍拍旁邊的林墨,道:“六郎,起來吧。”
林墨果然已經(jīng)醒了,聽見林寬叫他,便揉著眼睛從被子上坐起身來,撇嘴道:“大哥,我覺得這樣不好,什么事都瞞不過你,我這日子過得還有什么意思?”
林寬卻道:“不是什么事都瞞不過我,是你有什么事都瞞不過我。”
那圣賢有云,長兄若父。回想起來,林墨剛來這個家的時(shí)候,就連林信等人都還小,真?zhèn)€這六郎就是他林寬看著長大的,所以那一舉一動,內(nèi)中意思,也是好懂。
而他疼愛林墨,本也是應(yīng)當(dāng),可在有些外人眼裏竟覺奇怪,這世情有時(shí)真不如寫作無情恰當(dāng)。
說什么六郎心眼古怪,看不明白,其實(shí)照林寬想來,不過是因他們本也不想看罷了。
他們說話,林信便也醒了,迷迷糊糊地跟林寬道了句早,就聽見外面有人來了,那說話聲正是芳苓。
她叩了門,等林寬應(yīng)了,方進(jìn)來對他們?nèi)艘灰粏柊玻缓髮α中判Φ溃骸叭樱蛉私心氵^去,洗整一下,也換身衣裳好吃早飯,那邊都備好了,不要在這裏耽誤大公子休息。”
林信想說什么,林寬卻摸他的頭道:“去吧,正好幫我們兩個跟娘親請安。”
林信也就無法了,點(diǎn)點(diǎn)頭,下床去跟芳苓走了。
林寬又看林墨,林夫人只叫芳苓來請林信,半句話沒提他,他面上也沒什么不高興的表情,百無聊賴地拉著自己的衣帶子繞手指頭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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